如果他当真被这个人着，为什么失去血亲家族、茕茕孑立的是他；被定为迷失在黑暗里的罪人的是他；被算计着施加洗脑幻术，好让他反过去守护将他一族屠戮殆尽的忍村的是他？

        他想。

        他顾不得颈间系链的束缚，急忙起将弟弟拢在臂间，细细查看那双浸在血泪中的丽红珠。视线一片模糊之中，他只看到弟弟如今纤长有力的手指攥着石椅扶手，嘴唇紧紧抿着，像他小时候咬牙逞，勉力忍痛的模样。

        该受审判，该认罪去死的另有其人。你包庇他，哪怕冒着给我埋丢丧命隐患的风险。

        扪心自问，若是有人拿鼬的生命去威胁他事，他就是上天地用尽各种见光或不见光的手段也必将那人碎尸万段，至不济也一定会是同归于尽。原因无他，仅就对方在某刻对兄长动过杀心，考量过、权衡过，无论最后结果是否放过，想过这一次，便是杀无赦。一个宇智波是无法忍受那样暗藏杀机敌意的存在潜伏在自己至亲至边的。

        除非，除非……

        他前又浮现起那枚被兄长脱手而去的手里剑裂的墙上族徽。

        就算今天不去见“宇智波斑”，不去听他的鬼话连篇，我知，你也知，生活在木叶村里的宇智波一族是无辜的。他们没有召唤九尾，却被剥夺了原本族地，被分割监视，被孤立排除，最后被尽数屠杀。

        他怎么会意外。

        弟弟微微向后仰着，向他展着脆弱的结，一面因为动舒服地哼叫低。然而那黏稠柔的息渐渐地变了调，却又不是他在床上被折腾得狠了时的哭音。鼬的视线紧紧追随着的少年，见他沉回忆后面容染上凄涩，眶中两尾丽鱼尾朱红越发盈盈滴，像一盆冷当浇，旖旎心思当场散了个净。

        他仰笑着，一双丽的六芒星在血中熠熠闪烁。

        佐助在血。

        “我又怎会察不那时你的疏远和厌恶……你着我的额保持距离，将自己与我们隔绝。你觉得我们狭隘，你觉得我们有罪，你觉得我们该死。”

        “――可我不觉得。”

        为什么？为什么你容忍？为什么你参与？为什么你要自欺这么是为了我？

        多么稽的一场演。多么……稽的啊。

        但是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理。

        他们的过去像是阴魂不散的恶毒诅咒。任何时候，他们举手投足间的熟悉的气质神态，某一个久违的动作，都能发旧日的回忆。儿时旧梦中的温脉脉、珍怜惜若是不自禁地再度，紧跟着回想起的便是自己日后一次次将弟弟推开的隔阂疏远。再后来，是无可挽回的尸山血海，是再无以后的生死弃别。

        佐助似乎回过了神。

        多么可悲啊。

        如果你真的我，如果你哪怕有片刻过我，你是绝不会接受我的命是可以交由他人审判，需要别人施舍、达恩典才能延续的。

他终究还是失态了，那双独属于他的心灵写照之违背他的意愿，兀自在诉说着来自心底的深与恨意。

        “佐助……”

        在他眶中，他们血脉的特殊睛浸泡在底破裂动脉涌的温鲜血里，他几乎要放声大笑起来。

        “弟弟，听话，闭上睛。”

        “谁许你起来了……给我跪回去接着。”

        明明没有人有资格剥夺他的生命，他的命却好像是被讨来的恩典。他哥哥献鲜血――他自己的鲜血，更多更多的不属于他自己的、亲族们的鲜血，换来他毫不知地享用来自木叶在上的宽宏赦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