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对了，秀泉，”刘博兼搁笔起，将一件东西交到他手里，“这次西征，还不知你们最后要走到哪里。湘鄂不比瑞金，天冷。现在上又要冬了，你把它带上。”

年轻人也红了睛，他已经彻底无法再绷住那理智的弦了：“刘博兼，他们欺人太甚――”

        想到这，他自嘲地笑了笑，将围巾整整齐齐叠好，搭在椅背上。

        可他忘了，从来没有人规定他们必须革命。他们无非是因为良知，因为公义，因为追求那么一丁理所当然作为人的权利而革命。而如果这样地一个人也不算革命，那还有什么算呢？

        他直起拽住刘博兼的衣领，用力将他拉向自己。

        “博兼，”他抿了抿裂的嘴唇，扯一个艰难的笑：“我想要你。”

        年轻人沉默地。扑闪跃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让颧骨的阴影像一只忽明忽暗的黑蝴蝶。

        “刘博兼，”伍秀泉抬，用那双漂亮的睛望着他：“我想亲你。”他说。

        ＊＊＊

        “秀泉。”刘博兼伸手，把人拉怀里：“我军主力实行战略转移，需要有人留，来保卫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中央革命据地，保卫我们土地改革的胜利果实，”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决些，像一个完无缺的军人，“这是命令。”

        银白的月光，年轻人光着布满伤痕的，一边替刘博兼交，一边用手指扩张自己。他知这样显得自己很淫，可他已经不在乎了。

        “组织上能把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他顿了顿，“我很光荣。”

        他们吻了很久，直到年轻人因为缺氧而挂在了他上，他才将两人拉开距离。

        这听起来一不像革命。

        他推门去，刘博兼正坐在桌前，借着微弱的烛光写寄给各方要和团长的联络信。

        夜晚，伍秀泉回到借宿的屋里时，窗里已经亮起一昏暗的光了。

        蜡烛快燃尽了，烛泪顺着土瓷灯台滴到了桌上。

        然后他们的鼻梁狠狠撞在了一起。嘴被对方咬破了，了血，但没人在意那个。年轻人被刘博兼抵在树上，像两只野兽一样重地息，然后接吻。他们已经不在乎会不会被人看见了：刘博兼死死扣住伍秀泉的后颈，啃咬他的脖颈，亲他淌着泪的脸。总是那样的，他突然想起――就像很多年前在伏龙芝的白桦林里那样――总是年轻人先不顾一切地他。他已经四十岁了，没有什么可回报的，也没有多余的辩词，这场革命――这场为了千千万万人的国而可以死的革命，如今也是为了一个人的生而可以死的革命。

        他替伍秀泉整理好风纪扣，刚才那种灼人的狂已经从他的睛里消失了。他又变得一如既往的温和、沉着、有令人安定的力量：“好了，秀泉，”他用拇指摩挲着年轻人因急促的呼而泛红的脸，“作战指挥那边离不开翻译，你快回去吧。我明天早上回于都，今天晚上去找你，好不好？”

        他难不明白吗，留守赣南意味着什么？他们有什么呢，三万不到的兵力――其中一万是全没有战斗力的重伤兵――一个重机枪连，二十七克沁？他们拿什么去和这几十万装备良的国民党打？这与白白送死有什么区别？

        像以往一样，他摸着伍秀泉的后脑安抚他――他的发刚剃过，的发摸上去有些扎手。可他很喜，就像他喜伍秀泉的全一样。

        围巾很旧了，边缘有些磨损，但他们都把它保护得很好。他望着那上一块颜明显不同的布料――那还是在伯力的时候，他学着一针一线地补上去的。刘博兼第一次把这条围巾系在他脖上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他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傻，只知跟刘博兼讨糖吃。

        伍秀泉接过这条熟悉的灰围巾。快十年了，他想，居然有这么久了。但他已经快要想不起来系上它的觉了：南国的冬季湿而温，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它了。

        “秀泉，”听见关门声，年长者回，“你回来了？”

        昏暗的烛火倏忽一灭了。

        刘博兼是搞政治的人，已经很习惯欺骗别人，或被别人欺骗了。然而说这句话，他仍然到心虚。他光荣吗？他不知。因为即便是革命者，也没有人会一心求死――除非为了某个不得已而为之的目标：比如让伍秀泉能跟着队一起，尽量走得远一些，尽量走得安全一些。天啊。他甚至没有别的希望，他只希望伍秀泉能平安活着。

        他把自己军的带来，解开枪托，退掉衬衫和，在人面前一卸掉全的武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