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羁绊越来越深，渐渐的，他们补习的时间从放学后扩展到周末，地也从自习室转变为图书馆、咖啡厅、甚至各自的家里。

        苏旭一度认为，那段时间，是他们可以称之为暧昧的阶段。

        他曾在女孩趴在图书馆的桌上小憩的时候，拄着巴默看她的睡颜，还偷偷用指尖戳了她的脸。每当天晚了，他总是主动送她回家，他们常常因聊到了有趣的话题而无法停止交谈，即便要承担被家长数落晚归的风险，也还是会故意在附近多绕几圈，把想聊的聊完。偶尔有些周末是两人约定好的“欺骗”周末，为了疏解学业上的压力，他们会利用这些时间去放松，无论是游乐园、电影院、还是游戏厅，都留过他们的影。

        他记得有一次去电影院，女孩大着胆选了一恐怖片。不过观看途中她意识到自己低估了恐怖片的实力，被荧幕上骇人的镜吓得直往苏旭后躲。放映厅里的黑暗使苏旭的官起来，他到自己的衣袖正被女孩紧紧攥在手心里，侧和她接的地方有灼人的意源源传来。于是借着暗室的隐蔽，苏旭鼓起勇气握住了她的手。许是因为害怕，那原本带着微颤的手并未反抗，而是在他掌心逐渐安定了来。他们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视线都直视着前方，相连的手却一直没有分开。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她牵手的经历，虽然只持续到电影散场为止，但当时会到的悸动却足够令他刻骨铭心。

        时间快得如白驹过隙，转已是三学期，决定人生的考试也即将到来。然而就在苏旭到自己的人生正在变好的时候、就在他以为他和女孩的关系终将突破暧昧的界限的时候，一个打破幻想的坏消息从天而降了。

        “个星期开始，我们就要回国生活了。”

        “在那之前把你的东西整理好，不要耽误行程。”

        回到家，父亲将他叫到书房里如是吩咐。尽几星期前他就偶然听到父亲在电话里谈论起家族生意现变动的事，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离别竟来得如此突然。

        淡漠的语气，简短的句，这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而是通知。忽然间，一阵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怔在父亲的办公桌前，他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垂在侧的双手紧攥成拳，仿佛里涌动着无穷的力量，足够他反抗前这个令人憎恶的男人。

        不过最终，他还是放开了拳。

        “知了。”

        薄唇轻启，少年淡淡回应。

        深重的无力让他沸腾的血很快冰冷去，他意识到自己本没有能力去反抗父亲的权威。一直以来，他能的都只有沉默与服从，就像一条被命令驯服的狗，被打被骂的时候仍会受伤、仍会到痛，但就是怎么也不敢忤逆主人，仿佛反叛的能力已经随着被磨灭的野而消失殆尽了一样。

        是女孩为他营造的一切太过好，好到让他几乎忘记了，这原本就是一个虚幻的、遥不可及的梦而已。

        如今只不过，是到了梦该醒来的时候。

        接来的一个星期，苏旭没有再去学校。女孩给他打过电话，也找到过他家门前，但他只是让那不断响起的铃声自动挂掉，还让应门的家告诉她：“少爷不在这里，您请回吧”。

        在最后那几晚阴雨连绵的夜里，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无法眠。

        思绪被女孩所占据，苏旭不知该如何向她诉说离别，更不知次相见将是何年何月。也许一周前送她回家的那天，就是他们今后人生中的最后一面了，他们本就属于不同世界，未来也会像两条短暂相交过的直线那样，朝各自的方向继续延伸去，距离越拉越远。

        要告白吗？要幼稚地和她定再见的约定吗？说自己几年后还会回来，到那时再一起去游乐园、去电影院。可如此想着，就连他自己都到不切实际得令人发笑。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一个人的一生又能拿多少时间用于等待呢。更何况，他甚至没有在女孩面前展现过真实的自己、阴暗的自己。他不相信女孩会喜那样不堪的人。

        所以他最好还是不要再拖累她了。

        坏人，就让他来吧。

        离开光启市的前一天，苏旭来到了放学后人去楼空的教室里。

        他将一张字条夹女孩留在书桌上的课本中，又将其放归原位。

        即将消逝的残阳把少年的影拉得很长，最后一次，他坐自己曾经的座位上，目光缱绻地望向前桌的方向，就这么安静地待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