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迪亚负伤兵们排着队走上列车。这是一节回程的列车,但车厢里没有huan声笑语。断tui的、断手的、瞎了yan的、有的甚至残缺得要靠担架抬上来――负伤兵们脸上没有任何神qing,仿佛人世间一切活力的事wu都不值得他们抬yan看。乔纳能从他们脸上读chu来的只有两个字――麻木。
一yan望去,尽是苍白的脸庞,他们只会用憔悴的双yan无焦距地看向乔纳,但他知dao,这算不上“看”的范畴,只是人机械的动作。或许shenti和jing1神的极度折磨已经夺走了他们的生机,乔纳已经在前线看到过太多这样的yan神了。
前线的惨状是比mo鬼的地狱还要可怖一万倍的存在,乔纳曾在那里见识过一些人,一些可怜人,尽guan幸存xia来,可他们shen上中了弹或被弹片击倒,胳膊和tui被炮车的轮胎压断。据他所知,圆锥形的zi弹能让骨tou碎成上千片,它们不仅能造成严重的骨折,甚至包括可怕的nei伤。骨tou碎片、衣服碎块、铝片等各种碎片以及战场上的脏土常常会让伤kou恶化,从而加剧伤员的痛苦。
躺在战地上的一些阵亡的士兵中,有当场毙命的,他们表qing很平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很幸运。还有更多的士兵,在与死亡的搏斗之中面目全非,他们四肢僵ying、浑shen血迹斑斑,有的双手深深地抠jin泥土,有的双目圆睁、牙关紧咬,没有人能在那样的痛苦中得救。因为真正的幸存者是真正的不幸――他们连战友的死都来不及哀悼,亲yan目睹了成片成片的尸ti堆满了山丘,炮弹之xia没有活wu。没有人能够苛求这些见证过世界残酷背面的人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地好好生活。
乔纳上周采访的一个战场幸存xia来的负伤兵,前天夜里急xinggan染走了。他在战场被抬上担架时,小chang掉在沙地上,血肉gun着沙土。很难想象他是怎么撑到前天的,战地医院的医疗资源有限,在补给不足时医生和护士只能用麻布包扎伤kou。在乔纳对他的采访结束后,他突然爆发chu一gu力量,抓住了乔纳的手,声音嘶哑地说:“战争,把我们都变成了mo鬼。”他的眉tou紧锁,浑浊的yan睛里似乎闪烁着类似痛苦的光亮,从那双yan睛liuxia的yan泪比整个战地医院的清shui还要清澈。“很多人都死了。”他的力dao渐渐小xia来,自顾自地喃喃低语。
如果不是上司的要求,乔纳不会试图在这节弥漫着痛苦的车厢里找一个能正常说话的人。让负伤兵再经历一次伤kou被撕裂的痛苦的采访,他为上司的指令gan到厌恶,但他毕竟是需要维持生计的。
乔纳再一次环顾了车厢,里面的人不是低着tou就是眯着yan睛,偶尔有与他视线接chu2的人,一看到他们的yan睛就让他明白了,在他们yan中只留xia空白。
乔纳叹了kou气,看来他得zuo好回去挨骂扣工资的准备了。如果不是为了活xia去,谁愿意接手被上司压迫又要zuo好牺牲自己生命的工作呢?他只能算是一个二liu的战地记者,给报社那帮臭虫提供dian小料罢了,真正怎么写,还不是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动动笔杆zi的事qing。
正当乔纳收回目光之际,他的余光注意到一位独自坐在狭小角落的负伤兵在看他。那是一位失去了左yan和左tui的可怜男人,他的长发挡住了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se。
乔纳说不上来那样的目光,但他有一种直觉,他能从那个男人shen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他坐到了那个男人的shen边,悄声介绍了自己并说明了来意。
可横亘在二人之间的却是良久的沉默,久到乔纳以为此人已然睡过去了。或许他在战场被割断了she2tou,乔纳如是想,有行径恶劣的敌军会对伤残的ma莱士兵肆意羞辱凌nue,等到医护组能够救援xia他们时,多半都疯疯癫癫了。
“克鲁格。”
乔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扭过tou去看向刚才开kou的负伤兵,他抬起tou来,使得乔纳看清了那张憔悴的脸和灰se的yan瞳。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乔纳?”克鲁格用沙哑的嗓音问dao,他是这个列车上唯一一个搭理了乔纳的人。
乔纳激动地结结巴巴起来,他语无lun次地说dao:“告……告诉我您……您经历了什么就好。”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先生。”
克鲁格面无表qing地回答他:“我看到的,你在战场不也看到了吗?炮火、鲜血、尸ti,这些还不够吗?你还期望从我的kou中挖掘chu什么?”
乔纳讪讪地为自己辩解:“前线和后方还是有所不同的……”
克鲁格没再看他,缓缓开kou:“有个不到15岁的艾尔迪亚孩zi,上战场前跟我哭,说不想变成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