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母妃此前曾声嘶力竭地告诉自己：“去年你离京之事本就是那个毒妇发作起来的！若不是她在背地里捣鬼，闹得此事人人皆知、满朝哗然，皇上怎么会动怒！我又怎么会让后位！让你的份变得不明不白！”

        “王爷不必多言，冰裳明白。”叶冰裳轻声：“德妃娘娘也不过是被人利用了。”

        “一切都是因冰裳而起。”

        萧凛知，只要自己现在杀了她，母妃毒之事便不会败。待父皇病死，他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接过大统。

。若是没遇到心仪的人，不嫁人也无妨。”

        “冰裳……”萧凛急。

        “不是！”萧凛斩钉截铁地否认，“我从未那么想过！”

        他的母妃谋害了叶冰裳，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便潜龙卫暂时控制住了禁卫，也不过是一两天的事。叶冰裳手中依旧掌握着大半的实权，只要明日叶家军前来清君侧，萧凛和潜龙卫也无法抵抗太久。

        她的视线落在墙角的火盆上，：“王爷可知，这米贵一分，就有许多百姓喝不了粥，这炭涨一厘，便有许多百姓将受寒冻死。我国寒冬远长于周国，如今无天灾人祸，这‘缓一缓’就要死许多人，若是再蒙灾祸，米贵炭希、四海飘零，百姓又如何活去？”

        这时候，叶冰裳那清冷的声音响起：“王爷前来，可是为了……杀了冰裳？”

        他们都心知肚明，叶冰裳并不是病重，而是中毒。这毒之人还是萧凛的母妃，德妃娘娘。叶冰裳的人早已经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查得一二净，或许明日就会将德妃打大牢了。

        在萧凛看来，叶冰裳行事虽然大胆而激，但是她的每一步险招走来后的结局，也都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叶冰裳着皇帝御驾亲征，换来了周夏两国的和平；她施行民生政策，广建学院、安济院等，也让夏国济济向荣。

        萧凛无法杀了叶冰裳，就必须要为自己的母妃退步。

        想到接来想说的事，萧凛不知怎么开。

        “冰裳如今这副模样，也不能给王爷奉一杯清茶了。”叶冰裳歉意地说。

        “傻丫。”叶冰裳轻轻地说：“跟我边没有什么好的，还总是让你提心吊胆。听话，收拾好了就。”

        叶冰裳抿唇，笑了笑：“多谢王爷。”

        只是半月前皇帝病重，叶冰裳又中毒，萧凛才有机会用潜龙卫把控了半个廷，潜来。

        叶冰裳却轻笑着摇了摇：“吃斋念佛……心不诚又何以愿成？王爷还是不要为难德妃娘娘了。”

        萧凛轻轻。

        “冰裳知，这京中许多人都说冰裳那小恩小惠不过是图一个心善好施

        小慧哭得上气不接气：“小！小！别赶小慧走！”

        萧凛并不在乎谁这个皇帝，只要夏国昌盛、百姓安居乐业便好。

        “王爷。”

        萧凛见她形消瘦、气若游丝，心中大恸，：“冰裳不必在意这些虚礼。”言罢，便沉默了来。

        萧凛目带痛苦之，看向她：“……我不会杀了你，你可否……放过我的母妃？日后，我会将她接去，让她吃斋念佛，为你和大周祈福。”

        说完，她便看到了萧凛。

        叶冰裳也没等他说什么，而是继续说：“冰裳未阁前，每月份例是二两银。逢年过节，还有长辈赏赐，这一年来，约莫就有五十两。王爷可知，这五十两便够京郊的一人家过两年有余，够冰裳长年架设粥棚，够冰裳赠济贫苦百姓、学。”

        “现在皇上病重，正是杀了她的好时候！皇儿，你不可顾念旧！她早已不是那个善良柔弱的叶大小了！”

        萧凛定了定心神，：“娘娘不必担心，凛已派人去仙门求药，娘娘必定会无事。只是此事罚过凛母妃便罢了，其他事暂且缓一缓。”

        萧凛与周大人都劝过叶冰裳不必这么心急。减轻百姓的徭役和赋税便罢了，让贵族和乡绅清田加税，他们岂能愿意？

        叶冰裳和萧凛都知，德妃娘娘是被贵妃鼓动才会这件事来。

        叶冰裳让小慧去收拾，又对萧凛：“王爷，请坐。”

        “你念着她，她心里可曾有过你！”

        萧凛微微叹了气。

        听了萧凛的话，叶冰裳摇了摇：“缓一缓？”

        想到这里，萧凛痛苦地闭上了睛。

        她毒会那么顺利，是因为贵妃及其背后的几个家族掺了一手。而贵妃和她背后的人之所以这么着急，不仅仅是因为皇帝病重，叶冰裳揽着大权，或者未来储君不明，还因为叶冰裳自一年前起就开始或隐晦、或明显地更改税赋、丈田清田。

        萧凛张了张嘴，没能说话来。

        他人背地里说叶冰裳牝鸡司晨，他的母妃说叶冰裳抢了他的位置，萧凛却不这么认为。他不愿杀叶冰裳不仅仅是因为他心仪叶冰裳、舍不得叶冰裳死，更是因为叶冰裳掌权以来所行之事皆利国利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