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说一句，就向她走近一步，空气里的压迫愈发重。

        就在她沉默的瞬间，德瑞克那张脸又毫无预兆地凑了上来。他不再是那个儒雅的老师，而是一野兽。他胡乱地嗅着她的发丝和颈窝，那只刚刚打过她的手，此刻却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住她依旧红的脸颊，乱了她的发。

        “好了，小孩闹脾气，都过去了，”他的声音放缓，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这件事，我们以后再也不提了，好吗？”

        他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像一个导演在欣赏自己杰作的崩溃。他的声音变得平稳，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如同预言般的残忍：

        “龌龊？”这两个字似乎比“江郎才尽”更刺痛他。他再次抓住她的衣服，力大到布料发不堪重负的撕扯声。“我有让你饿过肚吗？我有让你像街那些乞丐一样卖画吗？你用的每一颜料，扔掉的每一张画稿，都够一个普通家庭过一个月！你这种锦衣玉养来的东西，有什么资格跟我谈龌龊？！”

        德瑞克似乎也在这场爆发中耗尽了力气。他深一气，脸上重新堆起那种虚伪的温和。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少女僵的肩膀。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烈的香薰味和两个人沉重的呼声。

        “为了活去，你只能啃着两块钱一袋的过期面包，用着最劣质、气味刺鼻的颜料，在发黄的画布上涂抹你那廉价的梦想。然后，你不得不放你所有可笑的自尊，去天桥底，把那些你曾视若珍宝的画作，像白菜一样吆喝着卖掉。你的样和那些浪汉不会有任何区别，可你卖画的钱，甚至还不够成本――”

        “那些不是你给的！是我用画换来的！”龚柔慕仰着，几乎是嘶吼来，声音因愤怒和不甘而颤抖，“我用我的画，我的时间，我的一切……换你那些所谓的‘恩赐’！我们是平等的！”

        她需要证据。一个能把他彻底钉死在耻辱上的证据。这个念像一颗种，在她心里疯狂地生发芽。

        “够了！”她终于崩溃，尖叫着打断他。

        德瑞克回过，看向她，低声，“这是惩罚。”

        至少现在扳不倒。

        “你会被堆积如山的画作包围，它们是你唯一的财产，也是你最大的嘲讽，因为无人问津。你会开始怨天尤人，恨自己没有伯乐，恨这世界盲，恨自己一才华却被埋没。”

        龚柔慕垂睑，收起了所有锋芒。

        是的，她扳不倒他。

        她输了。

        他的目光锁住她，不让她有任何逃避的机会。

        “够了吗？”他近她，那双透过镜片的睛里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你是不是过得太好了，所以忘了这一切是谁给你的？小慕，你是我培养的！你是我最完的作品！你拥有的一切，都是我造就的！现在，作品有了一自己的想法，就想毁掉它的创造者？”

        他突然又伸手，不是攻击，而是像整理一件品般拢住她的双肩。“好了，别闹小孩脾气。我把你从小养到大，让你叫我一声父亲都不过分，我还会害你？”

        “让我来告诉你，没有我的世界是什么样。你只能躲在你父母的羽翼，画着那些孤芳自赏的东西，直到你成年。然后呢？你总不能再混吃等死，但你又拿不任何能证明自己的东西。你会被迫离开那个安乐窝，住漏雨、停电、墙发霉的地租屋。”

        “别碰我……”她意识地推拒，声音微弱。

        他心里想的是，教训一也好。虽然狠了，但只有打痛了，以后才好教。以他在这个圈的地位，他的一句话，确实能让龚柔慕永无之日。

        这比耳光更让她到屈辱。

在这个圈里就永无之日。永远。你懂吗？”

        “你不！”她浑发抖，用尽全力气挣脱他，“你真让我觉得龌龊！”

        “平等？”德瑞克玩味地咀嚼着这个词，脸上的轻蔑几乎要溢来。“小慕，你是不是太天真了？没有我，你那些画本一文不值。你所谓的才华，不过是一块未经雕琢的、毫无价值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