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日抓到王莲芳,他本想杀之以愤的。可偏偏那个女人太懂得如何拿
他了,她早将一切都算准了――
最终,心原上的苍茫大地余烬成灰,他再也提不起分毫杀意。
不敢面对,又无法抹去与她相关的所有人与事,所以只能如此逃避麻痹自己。
说罢,刘基又是一礼,潇洒去也。
初夏午后,意
,可他的魂却似丢在了连绵
湿的雨幕中,再也寻不回来了。明明是旧岁三月的痛楚,他至今仍恍惚觉得一切只在昨日。
宋濂一贯是个严师,齐暄听了,立时犹豫:“那刘先生可否与我一
?”
年幼无知的他以为那仅仅只是一瞬,没想到那片阴影往后足足沉覆了他十六年人生,教他即便面对所之人,
前蒙上的亦是仇怨。
多可笑啊,他向来以为自己对她了如指掌,可事实竟是,他本看不透她,反倒是师杭已经将他看得清楚见底。
齐暄与孟开平依依告别,刘基也将离去,然而临走前,刘基却朝孟开平拱手:“元帅托付在
的文集已然编好大半了,待元帅
回返京,定可见到成稿,至于元帅挂念的那人……”
夕阳的光越过窗棂,映在孟开平瘦窄孱弱的背上,一大片挥之不去的阴影牢牢锁住了他。
“那咱们便如此说定了。”刘基抚了抚长髯,笑眯眯,“不过得先告知宋濂才好,你若瞒着他
去撒野,节后说不准还要挨板
。”
刘基瞧了孟开平的神
,知晓后者心不在此,思忖片刻后同齐暄
:“大公
,明日便是端午了。难得佳节,不如与在
去玄武湖畔游玩一番,与民共庆如何?”
刘基呵呵一笑,快应
。
孟开平抿唇,仰看了看天上大好的日光,莫名觉得那光太过刺目。
外征战,无暇分。
孟开平难以形容当时的滋味,仿佛心中疯狂蔓延的烈火终于烧至了尽,天边的斜风细雨柔柔压来,不懈地与之抵抗纠缠。
听了这番话,他恍然发觉,原来师杭是那么地了解他。了解他的世,承受他的愤恨,明白他的不甘。
他曾愚蠢地以为,掌握权力就可以摆脱卑劣低贱、任人摆布的过往,其实不论他闯得再远,都没有闯过多年前母亲病逝的那个秋日黄昏。
“……今日,没了我这一风烛残年的老叟并不可怜,只可怜天稚
之心。我死后,还望元帅您莫要再迁怒旁人,更要延续师小
的仁政之德。须知,得民心者,必得天
。”
齐暄的呼唤使得孟开平收回思绪,不知何时,刘基也来到了二人侧。
齐暄年岁尚小,早盼着塾中休沐了,闻言,自然无有不应之理。
“爹娘未必得空,有刘先生您一前往,甚好!”
两人立在庭中聊了些近来发生的趣事,很快,齐暄想起一桩喜讯,迫不及待告知于他:“对了!孟叔,我有四弟了!”
又是他。
孟开平素来不喜跟如此曲折宛转之人打交,但刘基所言,当真戳中了他的心思。
“……孟叔?”
孟开平知王莲芳这套说辞全是师杭教给他的,可知
又如何?他明明白白,却无力抗拒。
“……我愿天地炉,先从冻馁均。自然六合,少闻贫病人。元帅,您少时深知贫病之苦,师小
她力主济民便是为此。”
“爹爹准我为四弟取名,我取了‘晔’字。《广雅》中有言,晔者,明也。二弟与三弟如今随着宋先生开蒙学,心思却不在校场之上,爹爹许诺,往后待四弟长成,定教他多读兵法、多问军务,好
我的左膀右臂!”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王太医着急返徽,至多再于应天停留十余日。元帅日后难见他了,若有言,还是早些交代为好。”
男人扯了扯唇角,复又从院中绕回厅。
“阿娘此番生产颇为凶险,多亏了王太医一众人尽心尽力,方才能够化险为夷。听闻他是沈将军从徽州请来的,阿娘还赞他慧识人呢。”
王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