佗再世也难治了。”

        郭英来到他声旁，提醒：“什么卷宗如此要紧？都看了半个时辰了。”

        大夫嘱他静养，可若不探明此事，他的心绪如何能静？

        孟开平阖上书册，转而问：“事办完了？”

        郭英颔首，落座答：“我在罗绸巷赁了三间屋，杭家人亡许久，拢共也就剩二十余人，足够他们住了。”

        “多谢。”孟开平笑了笑，“劳烦你许多，上回谢家姑娘的事也多亏了郭夫人从中牵线，否则我可没法在丞相面前脱。”

        郭英的阿是齐元兴妾室，为避婚约，孟开平思来想去，最终求到了郭夫人那儿。

        “嗐，这有什么好谢的。”郭英摆摆手，“我阿的话，丞相多少还是愿意一听的。况且，你不愿，婉清她又并不反嫁给思危，说来倒比你合宜。”

        谢婉清与齐文正早已成婚，如今都随着夫君征去了。二人间和和，也算是桩好姻缘。

        郭英自沏了盏茶，颇为忧虑：“唯独杭家这事才算棘手。你始终不肯面，那杭大人不仅不领，反倒提防咱们。幸而丞相这会儿尚且不知，否则，若教他知晓杭大人本无意仕，怕是再难客客气气礼遇他们一家了。”

        “廷徽，莫要嫌为兄多嘴，你何不与杭家人明缘由呢？不光平日开销，就连罗绸巷的赁金都是你的，何必让我白受他们的谢？”

        “你待他们百般庇佑，若说为着那位师姑娘，到这一步，足算是至至义了。”

        这是郭英的心里话。他见孟开平赎罪似的默默了许多，却不敢在杭家人面前面，实在替他难受。

        不旁人怎么劝，孟开平一直迈不过心里的那坎。他摇摇，苦笑，“可是郭兄，我太过亏心了。我见了她舅舅，就会想起她爹娘，想起我是如何像个得志小人一般霸占她。”

        “我向来不耻世家门，但面对杭家，我直不起腰杆。我亏欠她太多，如今也还不到她上，只能尽心替她看顾亲眷了。”

        郭英听罢，言又止，终究还是把一切劝解的话都咽了去。

        “从前我不明白，如今总算明白了。”郭英长叹，“婉清那样好的姑娘，为何撼不动你的心分毫。世间缘本就是不讲理的。”

        如果孟开平从未见过师杭，那么，或许娶了谢婉清也能成就相敬如宾的一辈。可一旦遇见了那个人，和与否，悬殊多少，便皆不要紧了。

        “除了她母族，师家的形势更似火煎。”

        郭英好心提：“中那位淑妃娘娘一旦生皇，师家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外戚。真到了兵戈相见的那一日，留则又成全不得忠义……廷徽，你要早日思定才好。”

        孟开平激他的关怀，认真应。而后，两人正要谈及赵将军与陈友谅的对战，骤闻屋外一阵喧闹。

        那声音又急又响，还兼有呵斥守卫之语，孟开平听了面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