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暗之巨人来说，却仅仅是须臾一瞬。因而当伏井K满腹忧虑的时候，贝利亚所幸没有失去耐心。

        十五年，伏井K的修补工作仍在继续，而度也恰好是七分之一那么多，似乎是宇宙计算好了时间，允许他用一生的时间来填补一个缺。

        伏井K曾在十五年间见到过宇宙之上一个真正的缺。那时，经由同侪日夜不休地行着修复，缺终于只剩一只睛的大小。

        同侪说，他是接替前一位族人来工作的。

        “那个人去了哪里？”

        “他穿过那个缺，想要去往另一个宇宙。但更大的可能是，他迷失在宇宙之间的罅隙里，无法前，也无法回。”

        同侪推了推鼻梁上的镜，冷漠地说。伏井K不寒而栗。

        “可以让我看一看这个缺吗？”

        “……你自便。”

        伏井K的睛与缺嵌合。他得以见证了，宇宙之外是另一层相邻的墙。在那一面墙之上，竟然还有一个更大的缺。

        这时，他看见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你好，另一个我。”

        那个人无声地动了动嘴唇。一句话分明是：

        “再见。”

        伏井K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它只是一颗小石，落时间长河的时候，只能激起短促的花，无法改变向终的轨迹。一切终将归于平静。在余生的光阴中，伏井K只偶尔在梦中回忆起来。

        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贝利亚。

        那位大人也许会蛮横地扯破缺，然后从宇宙的边缘失足坠落？――他不想看到这种可能。

        ＊＊＊＊＊

        在三十九岁的时候，伏井K领着自己的伴侣回到了家。

        伏井K的老家在远离首都的郊外，那里是斯特鲁姆为数不多的农业区域。斯特鲁姆星的农业一向匮乏，一来是因为斯特鲁姆星的土地并不适合种植粮作，二来斯特鲁姆星人的特殊质也决定了他们不需要以一般的摄来补充能量。农业只作为一种调剂。

        空旷的土地上，红白墙的小房稀稀落落地分布。每家每的周围倒是种植着一些块类的作。远立着三两个装饰用的巨大风车，十字形的齿轮缓慢转动着。伏井K家的小楼有两层，每一层的度对于大的男人来说已没有任何舒适伸展的空间。如若不稍稍压低，男人的一定会和天花板来个亲密的接。

        但凡是一弯起腰来，姿态必然显得有些低。于是，这位传说中的暗之巨人，在伏井K的父母面前，也不得不作一副听话的样。――是的，伏井K的人生伴侣便是人形的暗之巨人。他们的结合一如他们的相识一般，充满着奇迹般的偶然。

        贝利亚为了适应伏井K的生活，常以人形现，这就是对伏井K一种无言的。即便如此，他的模样与斯特鲁姆的族人比起来――尤其是脸上与肤上的红伤疤――还是那样格格不。母亲只是温柔地笑着，为他们送来茶和心，父亲却投来挑剔而审视的目光。

        伏井K着为贝利亚造了一个合适的份――而贝利亚全程保持沉默，上的低气压已经在爆发边缘――一顿午茶结束，伏井K牵着贝利亚快速地逃离了气氛诡异的会客厅。

        院一角的大篮里装着今天更挖来的新鲜木薯和土豆，上面还沾着赤褐的泥土。伏井K拉着贝利亚坐在栏杆上了会儿浸染着夕阳的晚风，突然决定请贝利亚品尝一斯特鲁姆本土的传统淀粉。

        包裹着锡纸的还有些。伏井K带着手套小心地揭开来，放在唇边凉了些，才仔细地剥去外，淡黄的、飘散着腾腾香气的里。伏井K将其送到贝利亚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