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豁，黑小什么时候学会舞啦，我咋不知他还有这两呢！”

        几个怀里搂著大杆枪，嘴里叨著烟卷的壮年男，阴阳怪气地推搡著一个前挂著大牌的瘦老，摇晃脑地走生产队的大院里：“快走，快走，磨蹭个啥啊，早晚你也是躲不过这场批斗会的。”

        黑漆漆的夜，犹如一块硕大无边的帷幕，死死地罩裹住大队的上空，凌乱不堪的院里，早已聚满了黑压压的人群，那份嘈杂，那份喧嚣，活像是无数只苍蝇大集合，嗡嗡地乱叫著，让人心烦意乱。

        “静一静，静一静，大家静一静，都别瞎嚷嚷啦，肃静，肃静，……，咳――咳――，今天，咱们生产大队召开忆苦思甜批斗大会，请社员同志们踊跃发言，控诉万恶的旧社会，歌颂社会主义新中国！歌颂我们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中国共产党，歌颂我们伟大的　袖主席！”

        在院的中央，临时搭起一个简易的大木台，十五六个穿著绿军装的青年男女，伴随著悬挂在电线杆上的音大喇叭来的剌耳的乐曲声，非常卖力地舞动著躯，样既稽又可笑，使我不禁想起在家中阳台上所目睹到的那一幕幕。

加兴奋起来，可是，看爷爷脸上那严肃的表，我不禁失望起来，我扑通一声坐到地上，哇地嚎啕大哭起来：“嗷――，我要去，我要去，我也要去，嗷――，……”

        “工分啊，还不都是为了几个工分啊，大家不都是这样说么：有钱能使鬼推磨么，你们说，黑小笨不笨，笨吧，笨得都了名，可是，为了工分，竟然学会舞啦！啊――，”

        “哎呀，你瞅你，”一个倒背著长枪的中年男人笑肉不笑地说：“嘿嘿，你啊，你啊，这是何苦呐，这上的是哪门火呀！晚上吃完饭，闲著没事啥呀？大家伙就当闹著玩呗，都消消，何必当真啊！嘿嘿，”

        “我也去！”老姑也来了兴致：“我也去，我也去！”

        “好，好，好，”二姑蹲来，亲切地将我拽到她的后：“去，去，大侄，二姑带你去，别哭了！”

        “芳，”当二姑背著我走房门时，不放心地叮嘱：“芳，小心啊，站在旁边个卯，凑个数，就行了，可千万别图著看闹，往人堆里扎哦！”

        “你们，你们，”瘦老打著趔趄，在几个壮年男的推搡之，绝望地嘟哝著：“你们，你们，脆把我毙了算啦，这么天天折腾，我可活够啦！”

        “唉，”

        “放心吧，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看什么闹，不得不应应！”

        “嘻嘻，你看，丽的屁可真够大的啊！”

        “……”

        瘦老无奈地叹息一声，很不愿地爬到木台上，大表哥队长一声喝令，正专心舞的青年男女立刻哗哗地站成一排，一溜小跑地走木台。

        大表哥队长信步走到木台上，他先是瞅了瞅呆立在木台中央的倒霉、哆哆嗦嗦的瘦老，然后，清了清嗓，不耐烦地挥动著双手：

        “走，快走，别他妈的穷磨蹭！”

        “哎呀，二丫，你还别说，得还像那么回事的呢，喂，我说，二丫哇，你对像让你哇？”台的人群吵吵嚷嚷著：“，一个晚上的忠字舞，给两天的双份工分，谁不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