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是谁的，你表弟的呗！”大舅抓起桌上的半瓶白酒，使劲呷了一：“唉，大外甥呀，我们这一家人呐，没有一个得好的，我就不用提啦，你表弟也够惨的啦，没有职业，一分钱也挣不著。小力呀，人要是没钱，那就算拉倒哇，那就不是人喽。这不，为了活命，我的儿媳妇只好扔个正在吃的孩，去一家新开业的大酒店，给客人当娘！唉，”

        “唉，”大舅痛苦地呻著，满脸激之地说：“小力，难得你还能来看看大舅哇，大舅很兴。唉，大舅完啦！大舅这辈算是彻底地完喽！大舅要死了，上就要死啦，死啦！你看！”大舅挪了挪屁，撩起，后脚跟让我看。我的老天，大舅的脚跟有一个手指般大的溃，著棉花球，血漫溢。

        “唉，这是脉炎，大外甥，大舅现在连走路都吃力喽！”大舅放唉声叹气地说。

        “可是，大舅，”我不解地问大舅：“三叔已经托好了人，你却为什么不来，非得蹲满半个月，大舅，你发这劲，有什么用哇！”

来，屁上的破布丁，依然可笑地摇晃著，他一边亲切地拽握著我的手臂，一边打发舅母刷锅炒菜：“他舅母，赶紧炒几个菜，我跟小力，喝一！”。

        “唉，”大舅又狠狠地呷了一白酒，继续：“小力啊，这日，大舅可怎么过啊，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你表妹，她更糟心。结婚才一年多，她女婿帮著自己的弟弟拉砖盖房，那天正好赶上大雨，路，走著走著，车就翻到了沟里，她女婿被来的砖压痪了。现在呀，说他是死人吧，可是还能气、吃饭，你说他是活人吧，却一动也不能动，连自己的媳妇都不认识啦。你说这个家还怎么过啊！唉呀！……，没有办法，你表她啊，只好去那个营生啦！”

        “大外甥，”大舅顿了顿：“你三叔的，大舅可　不起啊，你三叔是什么人，那是咱们镇上有有脸的人啊，而大舅，又是个啥呐，穷光一个，”

        “唉，大梅去了那种地方还能有好哇，”屋外的舅母接茬：“什么当娘啊，说白了，不就是窑娘们么，唉，儿媳妇成了窑娘们！唉！”

        “大舅，这是谁的孩啊！”我问大舅。

        大舅伸枯黄的、青筋暴突的手掌，轻轻地拍打我著的肩膀：“力啊，谢谢你，为了大舅那档事，四托人，想帮助大舅早来，大舅永远谢你！”

        “大外甥，大舅是这样想的，为了大舅，你已经费不少心思了，大舅，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啊！哎哟，”大舅突然尖叫一声，痛苦地坐来：“哎哟，脚痛！”

        “大舅，”我关切地望著大舅：“你的脚怎么了？”

        “啊――”听到大舅的嘟哝，我的脑袋嗡地一声：啥？表弟媳妇当了娘？而我，就在几天前，还玩过一个当娘的少妇，莫非她，就是我不曾相识的表弟媳妇？我的老天爷啊，我，都了些什么啊？

        “呀，呀，呀，妈，妈，”

        “嗨，大舅，你想得太多了，三叔，会要你什么人啊！真是的，”

        哇――，大梅！果然是她！我顿然呆若木鸡：大梅，就是我与三一同过乳汁的大梅？乖乖，我真是丧尽天良，该遭雷劈啊！

        “哎呀，大舅哇，你就别麻烦啦，我刚刚喝完，现在还没醒酒呢！……唉，大舅哇，这一晃，有好些年没有看到你啦，我真得想你的！”我坐到大舅的旁。

        “唉，”大舅叹息：“你瞅瞅吧，嗯，放著自己家的孩不喂，饿得孩嗷嗷乱叫，而她，却去酒店，把人给别人吃，这，是什么世哇，还让不让穷人活喽！”

        凌乱的土炕上有一个小男婴呀呀地、快地乱叫著，毫无目的地舞动著两支小手，像是迎我，又像是取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