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不去，褪不掉,  直到江循接受了自己已死的事实，那片剪影还顽固地残留在原地,  不肯消失。

        好容易过一气来，江循才看清自己的位置。

        他的周遭是一片诡异的炫白，茫茫如烟,  明明如月,  端的是一方茗烟幻境，拂云天界，一都没有死后的惨黑，也没有江循想象中的奈何石桥，以及守在奈何桥拎着一罐孟婆汤见人就灌的老太婆。

        江循摸上自己的,  却发现上无伤无害，无损无恙，他很轻易地站起来，试图在一片虚茫中寻找到一个可供凭依的。

        幻境竟像是读懂了江循的意志，几乎就在他起的瞬间，周围的雾海一样退去，但在接到一个雾中的实时，雾受到阻碍，将那个实包裹成了一个透明的蚕蛹。

        ……那是一个再清晰不过的人形。

        那人甚至不给江循胡思乱想的时间，轻轻笑了一声：“醒了？”

        江循以前有过一次被传送平行空间的类似经验，所以这次也只短暂反应了几秒就悟了。

        ……引路魂。

        ……读档2.0。

        没想到第一世的江循这么细心，在死前除了创了条时间线之外，还顺开了个小房间告解室。

        果然，那个单手摇扇的影吊儿郎当地走近的模样，像极了自己，只是没有实，没有外貌，就是一团人形写意的雾气。

        江循跟一团雾气开打了招呼：“嗨。我来了。”

        雾气了，似乎早有预料。

        想想也是，他已经看过一百三十一个自己，在这个空间里茫茫然醒来，游戏结束，清盘重来，早就没有新鲜了吧。

        这团雾气倒和江循是一个脾，知此时用不着伤悲秋抱痛哭，只走上前来，把雾气凝成的五指轻轻张开，搭在江循的门上，声音里着无奈的苦涩笑意：“……让我看看，这一次是怎么死的。”

        无需言语，无需倾诉，无数帧有形的画面在一缕透明的雾气中飘过，走灯一样一一盘着江循的过往，江循静静地坐在原地，与他一起观赏自己失败的一生。

        里面的人，里面的事，已经与死后的自己毫无关联。

        枚妹，秋妹，殷无堂，乐礼，等等等等。

        对了，还有玉九。

        这些都是和自己再不会有任何联系

        的名字。

        同引路魂一同回顾了一遍那失败的经历，江循沉默良久，才开问：“第一世的我，是怎么死的？”

        雾气平静地反问：“为什么都想知呢？反正了轮回，再世为人，记忆会被清洗净，就算你还想要再启轮回，也不会记得任何前尘往事。”

        江循仍是持：“我想要知。”

        雾气微微叹了一气，自言自语：“……每一世都要问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