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上还严旨重申禁私盐，听说日前又罢了替两淮盐案翻案的给事中古大人的官……」慕容先是一喜，旋即蹙起了眉：「隋先生说，朝里掌权的费宏虽然和杨廷和是政敌，可在禁私盐上，两人作法倒是一个模刻来似的。」

        「还是有些不同的。」我淡淡一笑。

        费宏固然大权在握，可比起当年的杨廷和却远远不如。杨是扶危定倾的宰辅，皇上是他一手扶上皇位的，满朝都是他的同党，为人又刚正不阿，那些地方官员既怕他的权势，又想给新君留一个好印象，执行起禁私盐令来，当真是不遗余力，不敢有丝毫怠慢。

        而费宏为人圆了许多，且需要地方大员的支持，对地方上营私舞弊的行为多半睁只闭只，禁私政策的执行力度已经开始有所减弱，我从京城一路南，便察觉到了些许蛛丝迹，只是禁私符合皇上的利益，地方上还不敢明目张胆地阳奉阴违。

        不过，在京城的几个月已经让我揣摸透了这个少年皇帝的心，心里明白，私盐再度泛滥只是个时间问题罢了。慕容、隋礼固然明过人，可毕竟是草莽中人，又在局中，对时局的变化看得并不那么透彻。

        好在慕容着实心思玲珑，听我这句话大有深意，忙问：「别，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消息没有，不过皇上每天有那么多的军国大事要理，总不能时时刻刻盯着私盐不放吧！」

        「还让我贩私盐？」慕容脸上一丝狐疑：「别，风上可是脑袋别在腰带上的事啊！」

        「老哥，私盐这东西我没碰过，自然不明白其中的奥妙，只是这一月来一路观风，偶有心得罢了，对与不对，尚无定论。本来想在茶话会后，我仔细琢磨一时局后，再和你好好聊聊，可看来竟是形势人。其实，江北三省十府地域广大，人众多，经营好了，足够你吃香喝辣的，没必要去这的椽。」江北十府原本就是慕容世家戮力经营的地盘，我这番话的用意自然十分清楚。

        「别请你是说，让我退回江北去？」慕容的小圆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到嘴的肉吐来，我怎么和弟兄们交待！」

        「或许这块肉已经变成骨了，吃去没准儿会噎死人的。再说，又不

        是让你拱手送给大江盟嘛！」

        慕容被我彻底糊涂了，我压低了声音解释：「应天、镇江固然在你手里，却都存在相当大的隐患。应天是南都，制一向森严，去年应天那一战，只因为白澜、苏耀即将退休，而孙承则刚升任府尹没多久，关键的几人都不想把事闹大，又没有苦主追究，事才平息来。而今了个蒋迟，应天是他岳家的地盘，自然不愿意看到有其他势力影响到自家利益，你慕容世家是个不起的小门派倒也罢了，可你偏偏大的足以让人侧目，他岂能不心存戒备？一旦戒备起来，以他岳丈徐公爷的权势，慕容你还能在应天玩什么花样？别说赚钱，倒要整日里小心别让他抓住什么差池，给自己带来灭门之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