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答应了，还笑着对那些太监说，知他们也想请我占卜，但这几天是不成了，嘱咐我好生歇息，不让别人打扰我。」

        你师父鬼谷真是个碎嘴，一修爲全嘴上了吧？

        「什麽事把你吓成这样？」

        「我在里待了几天，越待越怕，最後跟皇上说，大明阳气太盛，我们方士求真，讲究清净，我得回驿馆，闭门斋戒，才好尽快恢复法力。皇上这才答应送我回来。我到驿馆听说你来找过我，换了衣服就摸来了。」

        「我哪儿敢啊！」

        「嘘……」

        程宗扬：「这不好吗？」

        「我的错！我的错！回一定注意！」程宗扬安抚几句，然後：「你这几天一直在里？」

        徐君房又趴门扒窗地看了一圈，回来小声：「老大，这回的事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

        徐君房没有作声，只用手指醮在案上写了「博陆」二字。

        「我也是这麽想的啊，谁知这些都是幌——皇上问的时候，有几个太监在座，听到选女，都咯咯直笑。那声音跟夜猫似的，我听着心里直发。我跟皇上说，我爲了大唐的运数，刚折了十年的寿，要占卜也不是不行，得慢慢来。何况又是挑武将，又是找宜男之相，都不是相一个两个的事，容我缓缓。」

        徐君房巴巴看着他，「老大，这事儿咋整？要不咱们跑吧，这事闹不好就得掉脑袋。」

死透了。问题是她们跑了，黑锅全特麽丢给自己背了。徐大忽悠这会儿的怨念都快突破天际了……

        「你想哪儿去了？」程宗扬斩钉截铁地说：「不是！」

        徐君房举了举晶球，压低声音：「这里东西多得很，我找了好久才挑了个合适的。没想到效果有太好，唐皇一看就不让我走了，说让我帮他占几件大事。」

        「我嘛要骗你？」

        「你怎麽来的？」

        徐君房巴巴看着他，「真不是？」

        「什麽大事？」

        「完了，完了！」徐君房捶顿足，「我刚捡了条命，又掉火坑了……」

        看着徐大忽悠又青又白的脸，程宗扬算是知他爲什麽吓成这样了。李辅国虽然是个太监，但实际掌握的权柄甚至还在唐国这位皇帝之上——唐国六年换了四个皇帝，李辅国可只有一个。真论起来，李辅国在黄巢之乱前就手握大权，活活送走六位皇帝，无论风云变幻，这位博陆郡王始终安如泰山。

        博陆郡王李辅国？！程宗扬瞬间明白过来，什麽削藩、备战、整顿军队，全都

        「老大，以後可别这样了！好歹先跟我通个气啊。我们这一行的，不能全靠临场发挥，我师傅说了，赶一是一的，迟早得事！要想生意得长久，得用心，得布局周全，小心驶得万年船。常在河边走，哪儿能不湿鞋？夜路走得多了，少不得撞鬼。我们这行收益风险，犯一错就得掉脑袋，讲究的是零失误零容错……」

        是假的，唐皇真正在乎的只有一个：宦宦。削藩只是幌，目的是夺取宦官手中的兵权！

        「老大，你是没看见！那几个太监笑着应了，前刚走，後皇上脸就变了。」徐君房打了个寒噤，「他说，前面说的那些无关紧要，他要占卜的只有一件事——刚才去的那老太监，什麽时候死？」

        「我在路上想了又想，秦国我是不敢回了。那位芈太后手恁狠，杀人跟割草似的，万一有事没办妥，立就得掉脑袋。我琢磨着，不如手段，留在唐国算了。别的我也不会，只能靠这个了。」

        徐君房卷到这事里，只怕比在咸阳还危险。毕竟在秦国，他站的胜者组，有惊无险。唐皇与宦官集团的角力，怎麽看都是前者输面居多。

        在徐君房央求的目光，程宗扬沉半晌，问：「你占了吗？」

        程宗扬心一动，「哪个太监？」

        「这没什麽吧？凭你的本事，随便说空话不就忽悠过去了？」

        「皇上说，一个是削藩，问年後用兵是不是顺利？朝中的武将，用哪位当主将合适？二是秋嗣。唐皇嫡刚夭折，想让我帮忙相面占卜，看後哪位有宜男之相，如果都没有，还得选女。」

        徐君房一脸殷切地看着他，就跟等着发糖的宝宝一样，充满企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