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脑勺猛地磕在车厢上，然后一个倒栽葱，趴在街上。

        这会儿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更是上元三天长假最闹的一刻，整座大宁坊却静悄悄的，仿佛空无一人。

        车停在十字街心，只听“沙沙”的脚步从四面响起。东面正前方是一队披甲执盾的藩镇军士，魏博牙兵！

        与上次不同的是，他们整齐握着长柄的矛戈，但外面包着布套，看不到的细节。当日雪丘一战吃过大亏，他们这次谨慎之极，远远便结成战阵，缓缓向车来。

        南边是一群僧人，为首一名年轻僧人僧袍掖在腰间，右侧肌肉虬结的膛和手臂，手中握着一钢禅杖。

        北边人数略少，但也有近五十人，他们穿着看不份的夜行衣，但佩的腰刀明显有蜀地风格，想必是四方馆那批随驾五都。

        而拦在后的只有七个人。但在程宗扬看来，这七个人比魏博牙兵更难缠。他们脚步间有种奇特的韵律，虽然散布在街各，位置左右不一，步伐有快有慢，但彼此前后呼应，如同一个整。

        龙宸！

        一直没有动静的龙宸第一次现，就直接派了一整组杀手。只不知他们是二十八宿中的哪一组。

        除了十字街的四方，还有无数影穿檐越脊而来，他们占据了四面八方的，不少人携带弓矢，此时弯弓搭箭，瞄向停在街心的车。

        程宗扬终于明白过来，真正想要自己命的，是李昂。但他想不通，李昂为什么想要自己的命？不想让杨玉环嫁人，脆把自己杀了？可天要雨，你姑要嫁人，杀了我一个，能用吗？

        是因为自己坏了他的诛宦大计，要杀自己愤？可我除了挑拨那帮死太监斗，别的什么都没啊！连王守澄都是我杀的，难还对不起你了？

        程宗扬咬紧牙关，想起窥基纠集的各方势力中那个莫名的宗室。安王李溶和陈王李成对此压儿就不知，他还以为是窥基扯虎大旗，却没想到里面真有一老虎，只不过藏在了其他虎的后面。

        贾文和没有料到这一幕，但也不能怪他。谁能想到堂堂大唐皇帝，居然会这么作？以帝王之尊为饵，为储君的亲王为钩，就为了钓自己这条大鱼。而且他还专门交待过，不要与李溶等人分开。结果自己一听到鲛人的事，就把这些抛到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