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永啊，你不是这么迂腐人啊，真为这个犯难？”

        “你说的妥当，意思是人也救了，也不得罪宦官？”

        程宗扬摸着巴想了一会儿，“还有吗？”

        李训怔了半晌，然后倒了凉气，“是鱼弘志！他说，说魏博的乐从训京，就是跟窥基修习秘法。”

        “若是宗室，我大唐自然乐见其成。可太真公主乃是镇国大长公主……”

        李训脸紫涨，最后颓然跪倒，嘶哑着嗓：“待死之人，有无珠，终为天所笑。实不相瞒，听闻公主有意程侯，圣上便动了杀心。但太真公主已值芳龄，即使没有程侯，到底难免怀。郑注……”

        信永巴巴看着他，“到底是条人命。”

        “我心里不妥当，就是怕。”信永涎着脸：“菩萨哥，你给我指指路，我就信你！”

        李训愕然抬首。

        “是我……”李训以抢地，“是罪臣引来窥基。原想着为主分忧，除此后患。”

        李训已经换了布衣，乌纱幞也换成半旧的布巾，打扮成苍的模样。只不过他养尊优惯了，虽然面带惊惶，但脸油光的，一看就不是整日劳的仆役。

        “回程侯，实乃……先帝之时，有仙人降谕，杨氏女当为公主，守贞明志，奉护法，以待仙缘。”

        “程侯明鉴，太真公主委实不能外嫁。”

        看着信永一脸乞求的表，程宗扬叹了气，“算了，我先见见他，问清楚再说。”

        “李训知我要来吗？”

        “是个屁！你要这么想，赶紧把庙产分了，大伙儿各奔生路。”

        信永：“就知瞒不过菩萨哥。我是这么想的，那位毕竟是当朝宰相，又是因为宦官犯的事。我要是闭门不纳，娑梵寺的名声可就臭了，外人再提起来，准没好话。咱们宗教界，吃的就是名声饭。有名就有钱，有钱就能弘法。反过来说，名声坏了，我们禅宗还有什么混？菩萨哥，你说对不对？”

        程宗扬冷冷看着他。这蠢货显然是被人当枪使了。鱼弘志作为李昂的心腹，天天围着李昂转，却绝不提，反而借他的嘴，引诱他去给李昂和窥基牵上线。从一开始，鱼弘志就着心思，把李昂、杨玉环，甚至窥基都算计去。偏偏李训这蠢货就这么好使，不但卖力给窥基牵线，还控空心思争功诿过，起事在际，是将郑注排挤去……

        李训局促地挪了挪脚，然后猛一抱拳，长揖到地，“程侯见谅！实是郑注那厮鼓动圣上，说太真公主有意程侯。程侯为汉国重臣，势必不会赘，万一太真公主外嫁，将不利于大唐。”

        你一个和尚还列祖列宗，怪不得天竺那一派不认你们。

        郑注为什么

        “是谁告诉你，窥基有灌秘法的？他是大孚灵鹫寺沮渠二世大师亲传，私研习蕃密秘法，外界没有多少人知吧？”

        “事到如今，还藏尾？”程宗扬冷笑：“看来你挨的那一拳，还是轻了。”

        程宗扬皱起眉。郑注真是被李训排挤走的吗？还是他故意引诱李训生独占功劳的野心，然后顺推舟，将事败的关键都推到李昂和李训这对君臣上？

        “呯”的一声，程宗扬将茶盏掼在地上，瓷片纷飞，喝：“到底是谁？”

        “我没跟他说。你要见他，我这会儿就叫人。我是想着，咱俩先碰碰，商量商量，怎么个妥当的法。”

天走漏了风声，这庙没了，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程宗扬摇了摇，信永不是怕事的人，不然也不会把李怡藏在庙里。他有的没的扯了一堆，真正的原因恐怕是知些，拿不准李训跟自己有没有过节，才借找自己讨主意，把事交给自己。胖和尚也算是有心了。

        脸：“我这不正犯愁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他都求到门上了，我还能把人推去？那不是害人吗？可我寺里也是人命啊，我自己乱发好心，万一倒霉也就算了，连累满寺的僧众跟着我没了结果，罪过就大了。”

        信永一拍大，“就是这个理！”

        程宗扬放香茗，丝毫没有让座客气的意思，“吓了一？看来你也知李昂算计我了。给我说说，你们为何存心害我？我怎么招惹你们了？”

        “她要是外嫁，你们唐国就镇不住了？”

        “怎么对大唐不利？杨玉环嫁给我，汉唐结亲，不是两利吗？和亲这种事，你们唐国又不是没过。”

        信永去后院带了人过来，然后掩上门，亲自守在外面。

        “成！”

        “你自己都有计较了，还找我商量什么呢？”

        “原因，我要听听你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是佛说的吗？”

        “你还真打算收留他？”

        信永摸着光，苦着

        “果真是你吗？”

        门打了个照面，李训顿时一惊，“程……程侯？”

        “佛曰天无绝人之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