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回归了脑，他又开始觉得这一趟路实在荒唐。可问题是，既然来了，总不能无功而返吧？他盯着那扇房门，反复确信自己没有记错。当然不可能记错，因为每次梦都是这个模样。那么，花跟巧克力就放在门？还是拿到门卫那儿，嘱咐他要交给谁比较稳妥？

        尽如此，他还是周六一大早就跑了学校，搭上一班列车回到了那个小镇。他为自己找了很好的借：她帮助过他，所以，哪怕仅仅是于礼貌，他也不该一走了之。至少该上门个谢。除此以外，他还了各种各样的预想以打消自己荒诞不经的念，譬如她的父母在家，譬如她的家里本就没有人……

        他快步登上老旧的楼梯，来到门前摁门铃，摁了两三次，没有回音。

        总而言之，他并不觉得羞耻。可是梦过以后，他确实不该再去想她，尤其不该带着望去想她。他想要的一切――的面容和超的技巧，大到能弹动的和到能将紧夹一条痕迹的，她都没有。而这些东西只要花钱就能随便买到，能买到很多。尽如此――

        她不在。

        那一瞬间，他心血来的激迅速地消退了。

        列车站的钟很早，空气也十分凉。街上飘漾着一夏季早晨所特有的清香，似乎也使他的脑焕然一新。越是接近她居住的公寓，他就越是觉得上充满了活力。他甚至产生迷信，觉得今天的兆很好――昨晚睡得不错，今天也没有碰上酷暑，自己从到脚都很得，就连手里的鲜花也都灵灵的。这种好兆使他无端相信起应该能够见到她，至于那些拼命阻拦他的理智，早已被莫名其妙的冲动抛诸脑后。

        自我暗示都到了这个地步，总该万无一失了吧？然而，在车站前的商店，他除开买了鲜花跟一盒巧克力以外，还买了一样东西。当站在垃圾箱前撕掉那个东西的包装，把它放袋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真是虚伪到了极。他不停告诫自己这不一定用得上，不，应该是一定用不上。就当袋是空的，什么也没有。这种告诫有一半是在自欺欺人，而另一半，或许是因为他不想失望。他不想怀着极的期望去到那个难民扎堆的地方，然后在上楼的过程中一面斥骂自己的愚蠢，一面无奈地受期望由渐冷的整个过程。

        总之先离开这再说，在门前站得越久他就越是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可就在回过的那一刹那，奇迹，至少对这时的他来说算得上是个奇迹，就这么发生前――

        她绕过楼的转角，还不曾注意到门前站着什么人，只顾埋着脑袋，一个劲儿地往上爬。看似有些营养不良的小――倒是笔直的，蛮有力气地登着楼梯。她的手里拎着两个大号购袋，大概是袋的重量占据了她全的心思，抬的瞬间总是有些重心不稳，所以，连抬看上一的工夫也没有。

        他把花束搁在鞋垫上，去帮她的忙。不用说，她大吃一惊。可是很显然，她还记得他。瞬间的惊讶过后，笑容便亮了整张面庞。她有些汗，额前沾着几缕碎发，显得黑亮黑亮的。沁湿的面颊泛红的血，连面颊上的茸也都亮晶晶的。这会儿他不觉得她像个陶瓷人俑了，她是个有血有肉的少女。很快，这个活生生的中国少女就将他迎了家门。

尽他从没见过她的父亲，然而，他潜意识里觉得应当有这么一个角。他在梦里为这位父亲赋予的形象五花八门，有时是个拾荒的脏老，有时是个油腻的胖厨师，有时甚至不是华人的面孔，而是任何一张能让他瞬间产生厌恶的中年男人的脸。这是一种警醒，让他知他的想法有多么危险。倘若他真的对那女孩了这些事，等待他的，十有八九就是来自她父母的怒火。或许他们确实设一个圈套，用她的相作为勾引，等这事行到一半就捉奸在床，然后威胁要控告他，要是不给钱就坏他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