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孟自己了选择。

至于那人为何持断绝联系，看似毫不留，宁可装成“老齐”也不愿再见一面，赵维宗一度百思不得其解以至于成为心结――而现在答案似乎是可以推断的了。

赵维宗忽然笑了，笑得很凄惨，他低声自语：“我还说不再等你了呢，其实你那么，就是为了让我死了等你这条心吧？你是不是以为，让我知真相，就是在绑架我你？”

真就这么寸？

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孟被威胁了。

他突然明白，自己曾怀疑的，曾迫自己认定是敷衍是骗局的

赵维宗已顾不得惊诧，他似乎看到什么更灼人的结论在前方静等。倘若顺着这条思路继续走去……孟在那件事不久之后便选择了消失，现在看来就是去了孟兆阜的公司，每天拼死拼活地工作。

果然，你都想自己一个人承担啊，对吗？

当时，孟恐怕已经觉得奇怪，可还是没让赵维宗把自己费劲好的“艺术品”扔掉――他恐怕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已经沦落到窃听的卑鄙地步――于是他只让赵维宗把它收起来。可是，衣柜就在卧室里，离床很近。哪怕隔着一层木板。

因此，当时在孟一回绝去继承他事业的提议，并冷淡地让他快走之后，孟兆阜便气急败坏地那种事儿。这条逻辑链似乎已经贯通。

可是，不自首的话，始终受人牵制，在难解之恨的阴影中活着，就是孟想要的吗？

赵维宗竟不敢再想去了。因为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再可是，即便自首，却还是没能和赵维宗断了联系，当着他的面锒铛狱，就是孟想要的吗？在他看来，这是对他人的一种拖累吧。

而这种事，以那人的格，又怎么可能跟自己说呢？

于是就有了这盘录音。

赵维宗并不是不知孟兆阜大概是怎样一种人。事实上他对那人的印象就从没好过。自从那人约他去自家院，轻描淡写地说自己儿有病，又对孟亲看见爷爷江一事表现得那么漠不关心，小赵就已经大概确认他是种什么货，并对他怀有一种难以抹去的忌惮。包括后来在吉首小镇寻到的真相，包括只言片语间孟所透的，对父亲的厌恶与恐惧……每一件相关的事，都在为那个人渣的真面目佐以印证。

被狗咬了能怎么办，人到那种时候是很无助的。所以，你正是因为怕伤到我，所以才选择离开的对吗？四年前如此，那现在呢？你选择把我推开，是否还是同样的理由？

倘使，假如，孟前段时间把一切坦白，而不是狠心把他气走，那赵维宗会的一定是阻止他自首――赵维宗无法睁睁地看着孟自己走深渊。

别人挟持的是赵维宗的隐私、名誉，以及尊严，换的是孟的自由。

尽“父亲拿录音威胁儿”这一结论仍然让赵维宗觉得三观碎成渣渣，可抛开个人绪，这确实是最合理的解释。他越想越觉得离谱，可同时又越发确信，这并不是他的胡思乱想。

他与孟，曾相分别，又再聚，然后住新房里。新房的床非常结实，得再狠也不会摇摇晃晃。只有老租屋里的，那张掉漆生锈的旧铁艺床，才会发录音里的吱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