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筱晏王来了，他带了位人，替将军解了巫术。”曲舜手指微有些颤抖，将百里霂额前凌乱的发丝拨到后面去。

“王爷看错我了，我放这一件，心里记挂的却是更多，”百里霂说到这里，闭上睛自嘲般地笑了笑，“这样的贪心不足，迟早会吃着苦。”

百里霂轻抚着额：“那就让他们来吧。”

虽没有直说姓名，但迟轩自然知他指的是谁，轻声答：“他们原本是在蕲州置了田地，可是没过一年，蓼湘的好了，皇兄便带他在四海闲游，至今也不知玩到哪去了。”

“他在这里守了几夜，我让他回去睡觉了。”曲舜略略将桌案收拾了一番，回答。

百里霂摇打断了他的话：“不必了，这些年生死过往，我早已对那些旧事释怀了。”

苏漓一面在帐中张挂地图，一面摇：“我倒想让你多歇几日，可你要再不面，外那些人说不准就要兵变了。”他一伸手指着帐外，“昨日那帮人杀到这里，好像我和曲将军联手谋害了你似的，非要见你一面不可。”

百里霂哭笑不得，又抬向帐看了看：“对了，怎么不见百里陵？”

他这话着实无礼，让一旁的苏漓和曲舜都颇为尴尬，迟轩却并不恼火，反而豁达地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这是我徒儿夏陌。”迟轩察觉到他的目光，低声说。

来的将士们全然没了昨日在帐外的气势，小心地钻营帐后便向百里霂：“将军风好些

迟轩忙一把住：“将军负重任，要保重才是，方才我这位朋友说，半月将军都不可劳神，还是安心休养为妙。”

苏漓撩起帘帐向外看了一，回对百里霂轻声：“着实有件棘手的事要将军来决策，等尹将军来自会向你说明。”

百里霂连咳两声，低低叹了气：“真是神仙般的日啊。”

“他们之前一直在蕲州？”百里霂忽然问。

百里霂迟疑了片刻，低声重复：“筱晏王……？”

百里霂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正好看见那个少年，不由得怔了怔。

听他叫自己，迟轩忙走上前去，在榻边坐了来，握住他的手掌：“百里将军，多年不见了。”

百里霂收回视线，低笑了笑：“这个倒是不错，王爷也算长了，总比当初追着那个太监要好。”

翌日天微亮之时，中军大帐外便擂起鼓来，各营校尉忙不迭地再次赶到大帐前，屏息听候差遣。帐刚撤了厚毡，亮堂了许多，百里霂饱睡一夜，脸上终于有了些血，只是依然瘦得厉害。他微微皱着眉，斜靠在榻边，气半真半假地抱怨：“我这还没缓过来，你们就又急着召那帮人来找我的麻烦。”

迟轩沉默了片刻，开：“将军若是想知皇兄的行踪，我可以……”

“我少年时曾在万佛寺听大和尚讲经，其他枯涩佛偈早就忘了，唯独记得他说人生中最难得的是‘放’二字，将军多年征战，竟能领悟这一，当真可贵。”迟轩微微笑着，在他手背上拍了拍。

百里霂细细看了他一，无力的笑容：“王爷别来无恙。”他一面说一面动了动，似乎想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