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金爷带着他旗的人就这么走了，走得让猴心惊胆战又懊悔不已。他不停地数落着火炮，说火炮不识抬举，今天错过这机会，以后就不知还有没有这等好事了。

火炮的拳默默地起来，眉心也渐渐皱紧。冷叔是他跟的第一个老大，暂且不说这老大怎么样，但好歹给了他第一饭。

他可能确实是穷命，所以有钱也赚不到。

很可惜，火炮没有答应。

猴一个劲地在推火炮，看着金爷把钞票拿走，简直就像从他上撕一块肉一样难受。

他把垂了来，揪着自己的。

而金爷的意思无非是让他和猴斩掉冷叔的一边手，以此来和冷叔的势力划清界线。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还没有走到迫不得已背信弃义的一步。

正如金爷所言，他是一个很仗义的人，而此刻金爷欣赏这份仗义的同时，又要让火炮亲手摧毁他――火炮没法当机立断。

但金爷还是没有动作，他在等火炮的反应。

金爷在断火炮的后路。

丘陵城确实遍地是金，无论是卖四仔还是捞粉，无论是扯条还是劈人，只要愿意，其实都有钱赚。

山青的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而这通电话告诉他――哥，我……我想去参加一个比赛，你能给我再路费来吗？

猴骂骂咧咧直到睡着才收了声，而火炮一句话也没有反驳。

☆、30

可当他真正地为一笔钱发愁时，真正地焦烂额揭不开锅，真正地无可奈何、别无他法之际，他还是会去的。

当人穷到了一定份上，再没有勇气，都能背一战。

但火炮让他失望了。他只是站起来扶了一金爷，仅此而已，没有多话。

可是火炮还没有决心去赚的勇气。

冷叔算什么，一边手算什么，你看他砍别人手的时候犹豫了吗，你看他牙的时候愧疚了吗？真他妈不知你脑怎么长的，你还拖累我，你就这穷命，唉，你还拖累我……

金爷明白了，他从桌面收回了那一叠钞票，又扶着手杖站了起来。他拍拍火炮的肩膀，慢慢地走到房门。

他的手心和后背都是汗，但他实在无法像猴一样那么聪明。他是笨的，笨得连一个手机号码都背不来，更不用说让他在几分钟之理清那么复杂的问题。

“我知了，我……我知了，金爷放心，我们一定给您交代。”猴从两人的表中也迟迟地判断金爷的意思，忙不迭地应允。

没错，那一份助力是在三天后降临的。

金爷也没有勉他，只在临了嘱咐一句，“你知阿金铺的，有空和你兄弟过来玩一玩也好，大家熟悉熟悉。”

山青永远都不知这一通电话改变了他哥哥的命运，也永远都不知多年之后被他嗤之以鼻的涉黑兄长，

前的小糕确实很诱人，跟着金爷混也确实前途无量，但他之前只是货而已，劈人什么的也只是打群架。单打独斗甚至单独行刺，火炮可从来没有过。

卖药的钱足够他供弟弟上学，所以他觉得这样也无所谓。他过得穷没问题，弟弟过得好就万事大吉。

这是山青第一次主动给火炮打电话，而火炮本能地除了问金额和答应外，什么都没有多想。

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