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吗？”谢一鹭别过脸。

谢一鹭有些动气，起要去掂那酒，被男孩趁势往臂弯里一靠，把他整个人坠住了，这是俗话说的风债，谢一鹭却消受不起，他初来乍到，不想在风月场上惹事，于是不冷不地问：“划什么？”

屈凤笑了，粲然的，一左一右两颗小虎牙

人家，人家也转过来看他，波一样的大睛，细柳长眉，涂满了胭脂的薄唇动了动，笑模样：“醒了？”

“是得罪什么人了？”男孩提起酒壶，浅浅斟了两杯，摆得稍远，“划一局，赢了喂你喝。”

月牙还在檐角挂着，梧桐树上传来“咕咕”的鸟鸣，谢一鹭反手把门扇在背后推死，一偏，左手廊上看见一个孤坐的侧影，瘦削、，他认了认：“屈大人？”

“散？”男孩像听了什么笑话，眉脚吊得老，“兵这些人我是知的，明天这个时辰能散，就算快了。”

男孩噗嗤笑来：“好哥哥，”他顺着谢一鹭僵的胳膊往上贴，“南京是销金地，没理，没规矩，”他越欺越近，近得几乎要贴上谢一鹭的嘴角，“这地方只通行四个字，”他一顿，虚着声，把气朝那唇齿间，“酒、、财、气……”

男孩撒开手，一小把黑瓜落在桌边：“哟，来玩，有酒没有，”他正过，好奇地打量谢一鹭，“他们说你是北京贬过来的。”

十四五岁？谢一鹭猜想，正是青年少，却红巾翠袖地给男人侑酒：“该散了。”

男孩轻声说：“我看你长得俊，不行吗？”

“南京拳呢，你不会，”男孩听他的不悦了，却装着听不，柔若无骨地倚着他，谢一鹭怕擎不住，便把手翻过来，手一翻，人家就大剌剌把枕到他掌心里，用蓬松的发鬓和柔的脸来回磨蹭，“可北京拳呢，我不会……”

谢一鹭脸腾地红了，北京的官场也应酬，宴席上也叫小唱，可莲胡同里没有这样大胆的小唱，说他恣意吧，实则是放肆，说他放肆吧，却不讨人嫌：“你逾矩了！”

那人执着扇，缓缓从幽暗的步廊走，月光先照上他当腰一条崭新的素银带，然后是前满绣的六品鹭鸶补，最后是一张少年英气的脸。

屈凤，字思慕，这趟和谢一鹭一同调到南京兵，也是六品主事：“才醒？”

谢一鹭不屑与他攀谈：“有酒也好。”

人影站起来，团领大衫随着细风摆了摆：“谢大人。”

“要五更天了吧，”扮成女人的男孩不紧不慢地说，用半南半北的南京话，边说边把瓜仁嗑得脆响，“堂老爷先回了。”

不大尊敬的气，倒有几分熟稔的亲昵，谢一鹭把：“什么时辰了？”

两人并不熟，方才的接风宴上一次搭话，屈凤却用白话同他攀谈，谢一鹭有些惊讶，但没客套：“酒量不好。”

这张脸娟秀伶俐，比娘不差毫分，谢一鹭愣了愣，生地回手，忽忽悠悠站起来，撞开椅往门走，雕花门紧闭着，他扬手一推，早料峭的凉风迎面扑来。

他用一双火辣辣的把谢一鹭瞧着，瞧得他有些无措：“谢某一个六品主事，你何必跟我……纠缠？”

谢一鹭顺着他微翘的小指尖把席面看了一遍，歪得歪倒得倒，有那么一两个醒着，也是搂着小唱在腻歪，衣扣解开了，支着嘴凑着脸，一一个“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