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震怒了，金棠惶恐的样，“扑通”一声跪到。戚畹并不叫他起来，手上稍一使力，把花枝从中折断：“有人说，他是知我要来，才砍了矮梨树。”

谢一鹭惊讶于这景，茵茵的绿和参差错落的枝条，神转了一圈回来，是廖吉祥单薄的背，那片背影在这样的景里仍然毫不逊：“你常来吗……这里，”他问，盯着他腰背上疏忽变换的炫亮光斑，“一个人？”

金棠猛然抬：“妄断！”他膝行到戚畹跟前，摘纱帽扔去，“没了矮梨树，督公能得什么好？”他一把掉簪髻的银笄，“叮”地甩到脚边，“二祖宗要是疑心，就砍了的，让替廖督公证清白！”

“法术没错，能这么行吗，”戚畹突然在礼单上拍了一巴掌，“好几千棵树说砍就砍，他要什么！”

“富贵颈上刀，贫寒自逍遥。

他们已经到了柳林深，可廖吉祥还要往里去，谢一鹭有些心神不宁，廖吉祥没没脑的，忽然说：“偏僻了，但景好。”

他半转着，扭着脖颈，拧起的衣领能看到一小块雪白的肤，逆着光，那睫密茸茸的，谢一鹭正要说话，小路一折，一条潺溪从脚边过，树影婆娑，泛白的阳光从树枝间打来，像碎了一地的银片。

谢一鹭来得比上次早，忐忑地站到之前那个草坡，廖吉祥居然已经到了，还是那件月白的襕衫，扎着发，垂的红绳半搭在肩膀。

让廖吉祥去甘肃的是当今天，这话犯忌讳，戚畹不言语，金棠只得接着说：“年前从普陀山请了个大法师，诊了太素脉，还用时三刻断的小母鸡骨请了鸾笔仙，笔仙儿说非砍树不行，我们……”

“但求一晤”，这是谢一鹭全的心思，想见他一面，好了结这段孽缘。

11

一颗才，戚畹是不吝惜砍的，戚畹也知这小信他会砍，跟他敢把脑袋拿来拼，不是廖吉祥真无辜，就是这姓金的是死忠：“哈哈哈！”戚畹大笑，“你小，有意思！”他边笑边把碎花枝丢掉，蹭了蹭手，“起来，好你的冠儿，上我屋儿，喝茶去！”

君乃富贵，我为贫寒士，虽如夏花之于冬雪，但求一晤。

隔着三四步远，他看见石灯里有东西，是信，他走近些，一看那纸，便知不是自己的去信，对方这么快回信，说明廖吉祥日日着人来看？谢一鹭不禁有些飘飘然，胡乱甚至鲁地摊开纸，上一笔快意风的字：

“夜夜发噩梦，”金棠说，“跟二祖宗说实话，督公他……是在甘肃呆伤了。”

廖吉祥不回：“每年这时候，”温吞的声音，风一，有些飘忽不定，“一个人，有时两个人。”

里的花枝，“对了，听人说他晚上睡不好？”

他背着，真的很瘦弱，谢一鹭轻轻走去，像怕惊了落单的飞鸟，廖吉祥其实知他来了，但并没回，听那脚步声到了边，便沿着淅沥的泉往前走。

明日，旧时，旧地，会友。”

他瘸的厉害，走起来两个肩膀一一低，谢一鹭默默跟着，和他隔着三两步距离，看他走得那么吃力，心里油然生一丝怜悯。

微苦

没等夜，谢一鹭就急惶惶跑到灵福寺，紫红的天光照在白石灯上，泛一抹艳丽的血。昨天夜里他来送信了，信是给廖吉祥的，但还是老规矩，不署名，开他这样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