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正月晦,假日无公事。方多病怀念着云隐山那几天乐不思蜀的日zi,终于熬到了放旬假。他心qing极好,正琢磨怎么去莲花楼打秋风,余光一瞥路旁的镖车忽然gan觉不对劲。“平清标行”的名tou可是很响亮的,光听这个四平八稳的名字便能知dao这不是武林人开的私镖,而是官家自己的生意。既然是官家的,走镖必然不可能去多么险峻偏僻的地方,城南城北跑一趟已经是不容易了。此时这辆打着平清旗号的镖车,却牵着最擅长登山涉shui的矮脚ma是要往哪去?
他心念一动,打发了书童,跟着这辆可疑的镖车走了一段。又趁其停靠整备的时候,一不zuo二不休直接钻jin货厢里。犹如shui淀中再落了一滴雨,押运镖wu的人浑然未觉,就这么挂了锁。片刻后,几匹矮脚ma打打响鼻,咯哒咯哒地再度行起来。
如此轻易就成事,方多病倒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多虑了。毕竟再往深里想想,要是这镖车当真有鬼,守备未免也太少。罢了,大不了只是无功而返,回家晚了被何晓惠数落。他适应了一会儿货厢nei昏暗的光线,yan睛漫不经心地扫过各种铁箱zi木箱zi。怎料这随便一瞧可瞧chu大事qing,令他轻松的笑容骤然僵ying在脸上。
因为这些货wu上贴的封条并不属于任何一种字ti的中原汉字。但他却无比清楚这些弯弯绕绕的文字是什么――这不就是那谁碰谁倒霉,祸害遗千年的南胤文!
仿佛看准了方多病心绪大乱之际,离他最近的木箱突然从neibu砰砰作响,惊得方多病一声gao叫ying生生卡在嗓ziyan里。这还有活wu呢?南胤人的动wu,不是怪虫就是怪鸟......他nie了一把冷汗,不敢贸然行动,只怔怔盯着那箱zi,指望它自己消停xia去。然而事与愿违,yan看着箱zi腾挪的幅度越来越大,动静就要盖过ma车颠簸。方多病害怕惊动车外守备,只得ying着toupi撕了封条,颤颤巍巍地去碰箱盖。
事态jin展太过诡谲,他实在没有一xiazi将盖zi拿开的勇气,而是一diandian的慢慢挪动。随着箱zi越敞越大,箱nei逐渐能看到一片裙角......一截细瘦白皙的脚腕......方多病这xia连呼xi都凝滞,箱中有人!怪鸟吃人......怪虫吃人......他不禁闭起yan睛,先为自己的失礼,冲这位素未谋面便香消玉殒的姑娘拜了一拜。
公侯之zi的礼数自是周全,但方多病显然有些gao看自己。他火候未到,尚没有李莲花那般到哪哪死人的运气。这奇怪箱zi中虽然有人,却不是死人,而且活力十足。那人见箱zi被打开,二话不说就勾起纤纤玉指,冲着箱zi外的方多病使chu一记锁hou。方多病瞪着yan睛,往后一仰tou,轻巧避开。
“什么人!”
二人同时质问dao。
方多病的声音正气凛然,另一个人的声音则伶俐可ai,脆如银铃。
“――公......公主?”
先闻其声再见其人的方多病怔住。天底xia还能有哪位少女有资格穿着鹅黄杏花裙,touding那么沉一个金步摇,可不只有昭翎公主吗。他从前连院门都迈不chu去,未曾见过少时的公主。此番多亏有李莲花为之调理shenti,一改故辙。shenti好了,又是方尚书百般chongai的独zi,方多病的名字渐渐会chu现在gong宴的宴请名单上。于是当他坐在席xia时,自然有机会仰面遥望这位曾……许嫁给他的“娘zi”。gaogao在上的昭翎公主大多数时候都是非常端庄威风的,没什么表qing,与方多病印象中那个刁蛮任xing的女孩有很多不同。方多病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那般在意其中差别,只默默把她的各种模样印在了心里。
“……你认得我?”
昭翎公主对面前的小公zi倒没什么印象,还以为是父皇找她不见派来的护卫,嘴里不禁嘟囔dao:“真倒霉......怎么来得那么快。”
“什么意思,你又是偷跑chu来了!”
方多病想起她上次在女宅遭遇的多番惊险,猛地发起急来。
“什么叫又!”
她向来最听父皇母后的话,从皇gong中溜chu来当然是第一次,不然怎么会那么快就让追兵给抓回去了。昭翎公主这么一想,顿时gan觉蹊跷,听yan前人的kou气不像是得了命令来抓自己的。
“嘿。你是谁啊!本公主的事,何须你来置喙!”
“我......”
方多病一愣,瞬间哑火。此时的他与昭翎公主......的确是什么关系都没有。真要论起来,他还是个得对公主叩拜行礼,不得直视尊颜的臣zi。没背上驸ma的名tou,本该是值得庆幸的好事。他本想待单孤刀之事一了,便努力说服父亲与母亲,放他去广袤世界闯dang一番。倒是全然忘记了,当他在江湖纵qing逍遥的时候,昭翎公主也有很大可能......与自己再无交集。
鬼使神差地,方多病想起在女宅时,昭翎公主送的那只鸡爪。其骄横不讲理的神se又与gong宴上那凛然不可犯的面孔重叠,不禁有些怅然。就在此时,ma车猛烈颠动几xia,陡然将想ru非非的方多病拽回现实。他心里暗骂自己真是昏了tou,怎么能跟亲爹一样滥qing。不,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