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门课纯属吃家底，鳞渊堂光是古方竹简碑文能装六个仓库，从小就看这些个东西能读懂实在简单，而换个年轻的教授来教老掉牙的东西居然效果好、至少睁着睛听课的学生多了很多。

        景元脑了名的好使，而古碑文的卷是最好控分的卷，跟爸妈争吵时为了控总分古碑文的分数总是承担了最低分的重担。稍微开个后门找家教补习应该不算坏事吧？景元着中笔一戳在笔记本的纸页上，不大的笔记本已经罗列了一连串计划。

        “丹恒。”

        亮着台灯的书桌前发吱嘎一声，景元双手垫在脑后椅只有两条后着地，少年将椅晃吱嘎响声，嘴里叼着中笔咔咔咬了两。片刻沉默后景元阖上双，放任自己的意识沉溺到梦境之海。

        梦是从四年前开始的，第一次梦景元才十三岁。他的梦里有一座偌大的府邸，墙面皆是正在播放的记忆碎片，不认识的人不同的时间段，还是个小孩的他吓得不轻，然而梦境府邸像是沉在温的海底没有丝毫恶意与寒意。咬自己也不会痛，确认真的是梦后孩的好奇心占据上峰，他开始逛这座记忆府邸。

        记忆大概横跨了整整八十年，正好从十三岁开始，在九十三岁那年结束。梦境碎片并非纪录里每分每秒的记忆，大多是些印象深刻的，亦或是需要记忆主人记得的东西。这座府邸也不是每日都能来，大多在景元心态放松能睡个好觉的夜晚到来，使得小小少年有充足余裕来探索“他”的记忆。

        府邸的主人与少年同名。算是波澜壮阔的一生，书香门第的幼却去从军，拜了好师父有师父好友照应。最右边那个开开心心的姑娘击百发百中还是镖车好者叫白珩，右数第二个是他的好师父镜，最左边的傲气男人是留学回来械维修的应星，左数第二个是鳞渊堂当代大当家丹枫、医术可濒死复生还会练一套家传枪法。最中间的白发男人是“景元”。

        原来我长大是这个样，十四岁的景元看着梦里的合影觉得很有趣，原来我能长这么。起初，景元只当是个探索游戏，看看好玩的记忆，第三视角的观看与看电影电视剧没太大区别。唯一的问题是，他看了太多，即使着看景元也虎虎经历了另一个景元的半生，对镜里的自己投去视线时，景元拍拍脸颊想大概自己再去心理医生那里测试年龄，会得已经四十多岁的结论吧。

        那一年，十四岁生日过完的景元被爷爷叫到院里，院里有两个人在，准确说是两个女人。个的那个一白发赤双瞳相貌冷艳，个矮的那个淡紫长发活泼开朗但她腰间别着枪套——看晃动时的摆动幅度应该是空的。见到二人的刹那景元脑发蒙，不为别的，只为她们与梦中“景元”的师父镜和白珩一模一样。她们、她们看起来更快乐更轻松，与梦里的气氛不近相似，就仿佛……仿佛如果她们生在和平年代会是这副模样。

        爷爷拍着少年后背说上次车问题是白珩小帮忙的，今天生日宴把她们叫来闹闹，你也来认认帮过爷爷的人。景元向来健康血脉通畅是冬天的好垫，此刻却手脚冰凉心剧烈鼓动，爷爷的声音很远、与两位交谈的声音像是蒙了一片厚厚的玻璃听不真切。

        咚咚，咚咚，咚咚。

        细节景元想不起来了，等记忆清晰时已经是夜躺在床上，手里握着手机聊天记录停在这周末去镜师父那里学些拳脚功夫，群里还有白珩兴致要让小孩学击，不过很快变成了好友私交群里重归安静。

        如果、如果这不只是一场梦，如果他们都存在的话，历史里是不是该有他们的名字？景元打开搜索页面，而历史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名字，连应星那样的技术人才都没有记载留，丹枫更无迹可寻。无数的同名里没有谁的名字现在历史文献里，仿佛在告诫景元梦终究只是梦罢了。

        少年闭上睛，梦里的景元活在战争年代，应征参军，学习技艺，立功劳步步为营。长大，交友，升职，参战，指挥，失去，而后慢慢老去。

        躺在床上的白发少年猛地掀开被坐起来额都是汗，他怔怔地看着被的褶皱，一个念膨胀的越来越大：既然能见到师父，那是不是、是不是可以，再见一见那个、梦里的自己追寻仰慕的人？

        丹枫。

        伍．

        X07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