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生昏昏沉沉，被夺到一，又被放到另一，没有自主，他梦，梦到这胞胎在他腹中愈长愈大，临到生产，痛彻血肤，他想拉住师兄的手，师兄贴地回握，他一不觉得疼，顺畅地孕育，宝宝的，讨喜的长相，笑，师兄总是挠着他的小肚逗他，咯咯咯咯，稚童的笑无尽回响……迷离幸福的梦，他已躺在床上，面孔滞留寡淡的笑影。馆主神凝重地把过脉，又节节压他小腹，掀开衣摆，看到面半的血，摇对剑:“你先包住他脖的伤，把他边脱净，我烧个瓶来。”他到房间另一药台旁，扔给剑一卷纱布，快速地燃一撮棉花，钻一个大的圆瓶里绕着圈烧，见剑接住绷带楞在原，促:“动作快，脖上是小伤，你不会包只给他脱了袴就成，死胎不及时理会很危险。”

        死胎?说的是他和忘生的孩吗？怎么会，太难听了，谁敢这么说他的孩，他还没有想好这个宝宝要起什么名儿，姓谢还是姓李，要不要请师父掐过命数再赐名，长大是什么模样……

        “十万火急你发什么呆！”馆主端着盘过来，把剑挤开，自己动手往李忘生一扒，将他两大张，便于作。燃的火柴往烧得温的瓶里又一圈，掉火柴一甩灭了火，瓶凑到李忘生，严丝合贴住。月份不足的婴胎，骨节还没凝成，除没有多大痛楚，忘生还是柔柔笑，颤抖着，即便有一奇异的麻胀从一掠而过，也不能把他从那个梦中唤醒，猛得一，瓶中有什么东西冲，馆主收回手，瓶在袖中好盖，医者仁心，是把这套程行得迅速且隐晦，不一丝血腥。惯例，这样的孩是埋在院落的树，一般父母不会要来看，毕竟能来取，想是急着摆脱，有的孩还活着的，要先喝药药死，像李忘生这一个，省事得多，直接取就行。梦中的肉哚哚的宝贝，刹那成一团幽禁在瓶中的模糊血肉，珠颜略深，没有成形，它母亲曾怎样的护它，此生短短一瞬，无缘得见。李忘生和谢云都算旧识，他便没急着理，而是坐在原给忘生包扎颈上的外伤，问:“平日李长都是来帮你取药，一遭自己伤成这样，他这一向待人诚厚，能有什么仇家刁钻作恶，连腹中胎儿也不放过?”

        一切发生得太快，馆主以伤为重，少说多本没有错，剑看他像看一个可憎的盗，好几次想阻拦却无从手，一边是李忘生的命，一边是横死的胎儿，他只能无措地站在一旁，睁睁看着他抢走孩，又扳着李忘生的颅给他缠纱布，手没有轻重地摆布他，缠到一半，左右检视一番，给他接回了脱臼的手臂。他看到李忘生眉心一皱，心竟跟着揪紧，是疼了?还是看不得别人像对待牲一样对待他，剑伸手夺过馆主手旁的纱布接替:“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