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听说过刘玄德。一个音乐学院吊车尾的学生，不知中了什么邪，突然要改行生意，并且说就，跟他两个拜把的社会青年兄弟凭借他爹在大汉留的一远的可怜的关系开始创业。结果自然不容乐观，没赚着钱还把本赔净就不说了，据传闻三兄弟年轻时没少住过火车站。

的。至于’终焉是一片虚妄’这话，”他甚至友好地拍了拍司仲达在外面手背，“实在是我今生听过最透彻的理。请您务必转达还在中心医院躺着的曹桓先生，毕竟活着的确是一件又痛苦又漫长的事。”

        想到这里，诸葛孔明叹了气，手伸公文包里想那只钢笔，却碰到了一个光的手柄，让他浑一滞――那是一把雨伞。他一时有些困惑地看着手里那把制作的五重折叠伞，它很小，也很轻，但很结实，手柄上刻着“章武”二字。不知是什么时候被自己包里的，他甚至没有觉到。

        如果站在终回溯，刘玄德走他的生活早在他刚到南阳时就响起了前奏。那时候他着一个叫“卧龙”的ID，在各大网站发表文章评时事，活跃的很，因为一些观太过犀利没少被查封。每次他发帖总有不少人私信骂他，诸葛孔明也懒得理，也不把他们封黑名单，时候长了他甚至能记住这些反对者的像。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有一个匿名账号持不懈地给他发表的每一篇文章写长评，大分时候都定赞同他的观，少分时候提谨小慎微的反对――这种时候多半是因为诸葛孔明对自己刚刚提的那个观也不怎么满意。此人不总吵吵着给他打call，也不转发，更不给赞赏，只是心平气和地说理，真心实意的赞，因此和他胃对得很。

        以前听司德教授说，人越老心越，所以他才总把我的论文打回来，看来是真的。他想笑，却又觉得酸重的眶压住了想要上扬的嘴角。

        他定定地看着那把伞，光的银手柄映脸上的他惊愕，还应照了他背后无数条他未曾选择的路：如果他没有选择避雨而是再彻底检查一包，如果他没有那天晚上劝季常连夜赶回来而是留他住一夜，如果他和刘玄德那天晚上没有吵起来，如果他跟他一起去了夷陵，如果他在把荆州分交给关云长前在对一遍名单，如果他没有劝阻周公瑾，如果他没有离开南阳，如果他没有……

        法孝直的话让他想到了很多人，公瑾、季常，还有司仲达。诸葛孔明慢慢翻过合同的最后一页，雨仍然个不停，但他的心已经不怎么焦躁。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就是雨立刻停，他也不可能早回去了。

        现在他不怕司仲达，司仲达也不怕他――他们俩年龄相仿，心的程度看来也旗鼓相当，又都把对方的把柄在手心里，一有机会就会往对方心窝里。就这么一直斗去，总是会不分输赢的。唯一决定输赢的方式，大概就是谁能把这又苦又长的人生熬的更久些了。

        终焉是一片虚妄，这话司仲达没说错。或许是因为雨滴了睛里，诸葛孔明觉睛有些痛。但他诸葛孔明的人生并非苦长，这一法孝直、司仲达、周公瑾，甚至是季常都说错了。对于诸葛孔明而言，不仅终焉是一片虚妄，在遇到刘玄德之前的过去亦是，他真正活着的时间只有这短短的不到二十年。

        司仲达脸上那层完无瑕的面破碎了片刻，暴了最深层蛰伏的悲戚和脆弱。他僵地转过据说能一百八十度旋转毫无压力的脖，吩咐司机上开车，孔明甚至隐隐听见了他颈肩发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一来一往，时间长了，从来不回复不翻评论的“卧龙先生”竟然偶也会和这位无名氏先生版聊几

        如果他没有选择刘玄德。

        那是他们的公司上市那一年，刘玄德送给他的，字是他亲手刻的。

        人啊，都是有弱的，只要抓住了弱，狠狠在手里，那就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司仲达想这样，自己只能以其人之还治其人之了。诸葛亮站在他后望着那辆绝尘而去，和他的人一样，看似没有任何特，近乎“概念化”的车。不妨就拿司仲达的这辆车来说吧，他固然谨慎，谨慎得几乎无懈可击，甚至连车牌号都是假的――要不这车牌号的最后四位怎么会正好是曹桓的生年份呢？

        我大概也是老了。孔明低，看着地上一滩渍在初上的华灯中映自己鬓间现的白发，他拉紧领带，整理好领――每当他这么，他总忍不住想起季常。他摸摸自己的眉，想着大概自己的眉要像季常一样全变白大概还要二十年吧。

        他不再看那把伞，把文件一脑地回包里，不那杯喝到一半的甜腻昔，撑起伞冲冷雨里。他要回去，现在就要回去，哪怕是走回去。

        【二／中】

        何况雨是不会为他而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