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脆弱的不堪一擊
接xia來的日zi裡,江奕可幾乎將自己埋進了琴房,好像只要不停地chui奏,就能逃離那些失落與混亂。
進ru十二月後,氣溫驟降,挪威的嚴冬正式到來,厚重的白雪無聲無息地覆蓋了整座城市,
把世界染成一種寂靜又冷酷的潔白。街dao、屋簷、樹梢無一倖免,連時間都像結了冰。那樣的景象,
就像她此刻的心境一樣蒼白、沈重、無聲地墜落。
某天傍晚,她從琴房走回宿舍的路上,雪忽然靜靜地落了xia來。
細細碎碎的白,漫天飛舞,像是從雲層深處撕xia來的靜默紙屑,飄滿整個視線。
風很輕,卻冷得刺骨,雪落在她的外套上、肩膀上,無聲無息地堆積。
她忽然想起大四的那年chun天,校園裡滿是油桐花盛開的時節,像這時候一樣,像白雪般的佈滿了整個山頭。
而那天午後,xia起了突如其來的大雨,自己正躲在騎樓xia避雨。
這時竺依撐著傘走過來,衣襬濕了一角,手裡卻多了一朵剛掉落的油桐花,雪白的花ban還帶著雨shui的痕跡。
「妳看,這很像雪吧?」竺依笑著,把花放進她掌心。
油桐花的觸gan柔軟,花心淡黃,花ban濕潤發亮,像是盛開著的溫柔回憶。
那時的她覺得,是的,很像雪,但比雪還要輕,還要溫nuan。某種不言而喻的告白駐進了她的心上。
她把那朵花帶回家,壓進筆記本裡。每天翻開來看的時候,都像被冬日的nuan陽包圍著。
可現在,她站在遙遠的北國街頭,白雪從天而降,滿地潔白卻寒冷無qing。
她抬起手掌,想接住一片雪花,卻什麼都留不住。
那曾經壓在筆記本裡的花,如今早就不知去向。而那個曾笑著把花遞給她的人,也不在了。
現在這片雪白,卻格外刺骨寒冷。
雪靜靜落xia,她站在雪中,什麼話都說不chu來,只覺得心臟冷得緊縮,她的心也像一起被埋進了這一場無止盡的寒夜裡。
儘guan如此,奕可還是每天早上六點起來跑步,回來後就泡一杯黑咖啡,鎖進琴房chui上好幾個小時。
嘴唇腫了、hou嚨痛了,她也不guan。彷彿只要讓shen體累到極致,就可以不去想那些難以承受的事。
似乎連她的老師都注意到她的變化。
有天個別課後,主修老師叫住她。
「奕可,等等。」
她背著薩克斯風轉過shen,看著老師問:「老師,有事嗎?」
?ystein教授的yan神像在沉思著什麼。他靠在琴房的門邊,看了她一會兒才緩緩開kou。
「妳最近的狀態……好像有點不太對。」
她眉頭一緊,表qing卻沒變:「我……最近可能比較累吧,剛好碰上幾個排練撞在一起。」
老師搖了搖頭:「不是‘練不夠’的問題。最近妳連的即興都變得不穩,節奏開始飄,樂句有時候還不知所云,gan覺心不在焉。我是說真的,妳剛開始的聲音不是這樣的。」
奕可垂xiayan,手指緊緊nie著背帶。她知dao老師說的是實話,甚至比她自己察覺得還早。
「……我會再調整的。」
老師沒有立刻回話,而是轉shen走進琴房,在桌上翻了一xia行事曆。
「年底的班級音樂會,我還在猶豫要不要讓妳上台。」
這句話像是箭一樣she1進她xiongkou。
「妳自己應該也知dao,妳的狀況沒有準備好。我不希望妳到時候在台上自亂陣腳,也不想妳留xia陰影。」
奕可xi了一kou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顫抖。
「我可以上。」
老師抬起頭,看著她。
「我可以處理好,老師,真的。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調整到位的。」奕可抬起頭,用佈滿血絲的yan睛看著他。
他沉默了一xia,然後點點頭:「好,我會把妳名字留在名單裡。但妳要記住,這不只是上台表演而已,shen為一個音樂家,對自己的演奏要誠實。妳要是真的準備不夠,我寧願妳先暫停,不要逞強。」
她只是點頭,沒有再說話。
離開琴房後,她走進無人的樓梯間,靠著冰冷的牆bi坐了xia來。
她說自己可以上,但她其實一點也不確定。
她唯一能zuo的,就是不停地練,試圖追趕那條早已偏離軌dao的軌跡。
可是她發現,越是努力,音樂卻越是遠離她。
氣息不穩、指法卡住、節奏錯拍……有時連自己最擅長的即興段落都變得生ying。
她彷彿失去了與音樂的語言連結,像走進一間熟悉卻聽不懂任何聲音的房間,焦躁又無力。
她開始不理解,甚至在懷疑,是不是自己真的不夠好。
結果,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