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第一次把「謝謝」說得這麼誠懇。
江奕可坐在學校輔導中心的沙發上,對著心理師說自己最近發生的事。
心理師是一位中年女,聲音輕柔而穩定。
「妳最近的緒起伏比較大,這是很自然的。遠距離、失戀,加上文化衝擊與環境轉變,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挑戰。」
奕可低著頭:「但我覺我是不是太脆弱了?別人好像都適應得很好。」
「不是的。」心理師輕輕一笑,
「很多國際學生都有相同的困擾,特別是像這樣的北歐冬季。日照少,氣候嚴寒,加上語言隔閡、社交文化的不同,很容易讓人陷一種低落的
緒狀態。這不是妳一個人的問題,也不是脆弱。」
她遞給奕可一張紙:「這裡有幾項小建議。補充維他命D、多去戶外曬太陽,即使是短時間的散步都好。還有,不需要自己立刻
環境,也許重點放在先好好照顧自己的
緒跟生活就好。」
奕可點點頭,忽然鬆了一氣。
「如果妳邊有可以說話的朋友、或是家人願意傾聽,那是最好的。」
「孤單的時候,不要害怕開,沒有人可以永遠自己扛過一切。」
她的聲音溫和卻有力量,那種溫度讓奕可的到溫
,
眶開始發熱,但卻不讓
淚掉
來。
「妳已經走得很遠了,奕可。願意來面對,就已經是很重要的一步。」
離開輔導中心後,她走進了一家空無一人的琴房,安靜地坐了一會,然後終於拿起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那是她好幾周以來,第一次主動打給爸爸。
「喂?可可?」那頭的聲音熟悉又帶著關心。
「爸……我……」她話才剛說,聲音就開始哽咽。
「怎麼了?有人欺負妳?還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我只是……真的覺得好難……」
那一瞬間,淚終於潰堤。她把這段日
以來的煎熬、文化衝擊、語言壓力,還有失戀的痛,全
傾瀉
來。
電話那頭靜靜聽著,然後語氣放得很柔:
「哭來沒關係,孩
,爸爸知
妳一直很努力。留學很難,但妳已經撐過最難的第一段了。」
她哽咽著說:「我真的以為我快撐不去了……」
「不急,慢慢來。有時候繞一點路也沒關係。」他停頓了一,笑說:「那個地方雖然又黑又冷,但我女兒還是選擇去了,也還在那裡活著,這就夠了。」
「你要是想回來台灣也可以的,爸爸都在這裡啊。」
「回去台灣要幹嘛,還不就是當一個摩師嘛……而且我都好不容易來了……」
老江在電話那頭沉默兩秒,忽然嘆了氣。
「哎,那不然妳趕快畢業,回來跟爸爸一起再開一間工作室,取名叫『江江有力』,怎麼樣?」
奕可整個人愣住,一邊哭一邊笑:「……你很煩欸爸……才不要啦什麼爛梗!」
「而且啊,樓鄰居腰痛已經預約了三年,現在就等妳回來幫她解脫...」
最後奕可終於破涕為笑。
那天晚上,她了一首簡單的曲
,沒有技巧,沒有華麗,只是平靜地、慢慢地
,她彷彿
覺到消失已久的自己,
雖然知自己還有很多日
要熬,但還好,她並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