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坊。上清观。

        燕姣然不言声地坐在远，摆只旁观，不参与的姿态。

        “此番贸然相邀，是我孟浪了，还请程侯海涵。”

        “鱼公？”

        鱼朝恩惆怅地喟然叹：“可惜，我那侄儿在外待得久了，养一肚的野心。瞧着唐国权柄更迭，竟然也想一手。注儿小聪明是有的，背地里改了姓氏，攀上王守澄，又借机成了圣上的心腹，一路飞黄腾达。可他那儿把戏怎么能瞒得过李博陆？最後被李博陆一把掐住，输了个乾乾净净。唉……”

        “泊陵鱼氏是从外海迁来，跟我同姓不同宗，但到底一笔写不两个鱼字，两边也算攀了亲。弃教之後，我就没再理过门里的事。直到那位……”

        程宗扬略微安心了些，上前座，试探：“是鱼弘志那厮？”

        鱼朝恩盘着坐在一张蒲团上，他似乎一夜未睡，满脸的疲惫中带着苦涩。

        鱼朝恩看了燕姣然，“武穆王岳鹏举，因为光明观堂，与本门之间起了冲突，连番恶斗，巫宗遭遇灭之灾，几乎孑遗无存。”

        仅仅通过鼻血就断定燕姣然心存恶意，自己更愿意相信是儿的预不靠谱。

        是因为潘姊儿的事？程宗扬想了想，“我天亮就去。”

        “仙师太客气了，昨晚幸得仙师援手，还没来得及谢。”程宗扬拍着脯：“有事只吩咐！”

        “唉……”鱼朝恩长叹一声，然後抬起手，“啪”的一声，朝自己脸上了一记，“家门不幸，把咱家脸都丢尽了！”

        “什么时候？”

        程宗扬看了看鱼朝恩，又看了看燕姣然，“你们……”

        “见过燕仙师我就回去。”程宗扬：“惊理，给徐仙长安排个住。”

        李辅国够狠的，鱼朝恩的亲侄

        带着一丝戒备，程宗扬推开门，随即一愣。

        光明观堂与黑海可是不共天的死仇，见面必分生死那种，他们怎么会搅到一？

        “是这样的，有人想与程侯私晤，不知程侯是否赏面？”

        “是鱼注。”鱼朝恩唉声叹气地说：“不瞒程侯，郑注原本姓鱼，是我亲的侄儿。唉……还是从说起吧。”

        程宗扬暗暗：泊陵鱼氏与黑海的勾结，是在鱼朝恩上？只不过看黑海如今的教尊，那位秘御天王的态度，压儿没把鱼氏当成自己人，杀起鱼家弟来，一儿都不手。

        程宗扬心念疾转，笑着说：“能请燕仙师作中人，来历自然不凡。大好机缘，在肯定要见上一面。”

        “燕仙师。”程宗扬拱手施礼。

“这也难说。”徐君房：“反正贾先生只是提醒你小心提防。”

        燕姣然微微一笑，“请。”

        燕姣然指了指後的房门，“那人昨晚便在此相候，他的意思是，程侯若是答应，便请相见。若是询问姓名，那便不见也罢。”

        惊理悄然现，

        “燕仙师等了一会儿，再後来王彦章和李晟李将军来，她就告辞了。只说请你去上清观一叙。”

        燕姣然白衣如雪，乌亮的长髮鬆鬆挽了个髻，用一支木簪束着，堪称绝的五官艳光蕴，有着令人心怡神宁的从容与恬淡。

        “还有，贾先生请主公回宣平坊一趟，有事商议。”

        “她说越早越好。”徐君房：“看来要紧，不然她也不会亲自来，正好撞上观海动手。”

        程宗扬手心暗暗了把汗，虽然不相信燕姣然心存恶意，但足够的谨慎也必不可少。这次赴上清观，他将南霁雲等人都带上了，此时就在外面。

        “後来呢？”

        他心打鼓，脚步不由迟疑起来。

        “我本想着练老怪难逃此劫，谁知那老东西躲了十几年，居然回过气来，重建了宗门。只不过宗门几至殄灭，他不得不放架，向我求助。最後看在尊的面上，咱家了这个，算是重新教。”

        看到她左腕的铁钩，徐君房打了个突，推辞：“不用麻烦了，我们修仙之人无需睡眠，随便找个地方打会儿坐就成。”

        程宗扬有些好奇，“是谁？”

        “咱家跟殇老鬼、练老怪同一门。那两个老东西一个毒，一个狠，当年争位，他们两个净拿着我开刀，”鱼朝恩苦笑：“我成了最早局的那个。一怒之，我弃教，把侄儿寄养在鱼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