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穿一件藏蓝的旧曵撒，猛地看见床上纠缠的两人，眉蹙起来了。

郑二哇有些赧，但并没害怕，直到那个老人慢慢转，朝屋外轻描淡写交代了一句：“拖去，乱棍打死！”

郑二哇的骨几乎要从肉里塌去，他知这说的是自己，余光看见廖吉祥从床上扑跌着地，拉住那老人藏蓝的衣袖：“老祖宗，我们是闹着玩呢！”

郑二哇呆呆地盯着他雪白的脚丫，他刚给他洗好的，这又脏了。

4

乱棍打死的命令并没照办，廖吉祥给拦了，郑二哇握着笤帚站在乾清东阁外，现在的他没有资格再提香灯，只能些打扫地的活，东衙门那种恶意的欺凌又回来了，他脸颊边有两快伤，手上全是。

“盖上盖上……别凉了……”窗格里传来说话声，是廖吉祥，他在这儿等万岁爷从西苑回来，郑二哇看看手中的长柄扫帚，倍觉凄凉。

他离那个辉煌的曾经那么近，近得一伸手就能够着，现在却一巴掌被打回原形，他不甘心啊，任谁见过那样的风景，也会不甘心的。

黄伞盖飘飘摇摇从远过来了，万岁爷穿着骑时的短衣，风风火火往这边赶，他和自己差不多大，郑二哇躲在墙边看，一张被锦衣华服衬得英气的脸，左边眉心有一颗小红痣，鼻很漂亮，笔直的，像一柄剑。

“伴伴！”他亲地喊了一声，轻快地上台阶，大门从两边为他打开，伞盖整齐地撤，举到一边，那本来是自己的差事，郑二哇红地看着，攥紧了拳。

“……饿死朕了，”窗格里的声音闹起来，一串杂沓的脚步声，然后年轻的皇帝声嚷了一句，“还是朕的伴伴心疼朕，这不是发糕，这是‘大救驾’呀！”

廖吉祥娓娓的笑声传来了，那么温柔，响在耳边，郑二哇不知是恨他还是他，大着胆，微微推开窗扇，往里窥探。

闲杂人等都退去了，万岁爷一边吃着糕，一边抓着廖吉祥的腰，握住了，不让他往别去，那把细腰，郑二哇是碰过的，柔韧瘦削。

廖吉祥有些羞答答的样，从衣摆掏一本书，理平展递给他：“看完了，还给你。”

郑二哇见过，是他枕底那本，万岁爷吃着糕，瞅着他笑，像个哥哥，又像个郎：“好看吧？”

“嗯，”廖吉祥红着脸了，扭扭地问，“还有么……这种书？”

郑二哇不明白一本破书有什么好看，他们俩这个黏糊的样，就算还没有事，也离着不远了，懵懂的，似有愫。

“伴伴要看，当然有，”万岁爷把手在绢帕上，伸两臂，招呼孩那样招呼廖吉祥，“过来，朕告诉你。”

廖吉祥不去：“又戏耍我。”

“怎么能是戏耍呢，”换万岁爷站起来，朝他过去，“小时候读书，朕最兴你有字不认得，”廖吉祥疑惑的神，万岁爷便揽着肩膀把他抱住了，只是抱着，没一多余的举动：“那时候小，不懂，现在想想，问字偶来花立，片时侥幸倚香肩！”

廖吉祥本来还有些推拒的意思，听了这话，便乖顺地把搭在他肩膀上，他们真的是一对孩，你抱着我我抱着你，在那里呆立。

郑二哇恍惚记起，哪篇戏文里好像唱过，“一种低回羞涩之，时向眉梢微”，说的就是廖吉祥现在的模样，一样，被文火慢慢地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