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对她压低嗓问:“对不起，女士，需要帮忙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仅是她，整个病房里十七位病人，至少有一半是术后虚弱，行动不便的，到了晚上，家属回去了，只有值班护士，很难叫来，即便叫来，小的护士也帮不上什么忙的时候，我这位病房里的第十八个人――唯一的男人就成了她们的临时护工。

往前一冲，我从瞌睡中醒来，在椅上腰，把坐直。我抬起手腕，想看看时间，但看不清。病房里没开灯，只有从房门的观察小窗透一丝走廊上的灯光，还有屏风挡着。跟军政门一样，医院的防空要求非常，窗帘都更换成完全不透光的面料。天黑后，护士长仔细检查每扇窗，确保窗帘都拉严实，到密不透光，于是，不论多么天气好坏，是否有月亮，病房里一关灯就是漆黑一片。

我微笑一，安她，让她把手勾住我脖，小心翼翼地抱她起来，再小心翼翼地抱她门，上厕所。

不要！不要睁开睛！不要看着我！

那父亲很年轻，个很，大手大脚。护士把婴儿交给他，他却不敢接，搓着手憋了半天，最后终于红着脸接了，却浑僵地一动不敢动。还好婴儿睡着了，不哭不闹，甜甜地咂着嘴，父亲

姑娘仍在泪，仍在颤抖，慢慢地睁开了睛。

有一位从战场上回来的父亲，紧赶慢赶，终于在孩生的第四天赶到医院，见到襁褓中的女儿。

“英国。”

她好像在等我，一把抓住我胳臂，急切：“谢谢你，先生，我想上厕所。”

我小心地绕屏风，想到走廊上去透透气，支烟，经过一张病床，发自那里的呻声陡然增大，那是个两天前了破腹产手术的病人，只要醒着就在呻。

只当你睡着了，只当你在梦中，我可以自欺欺人，可以撒谎，但是面对这双睛……实在太像了，这双跟昭同样丽的睛，即便发黑发青，即便满泪，其中燃烧的希望之火依旧摄人心魄……我没有勇气！

我没有勇气面对这双睛撒谎，但我必须！咬咬牙，定定神，深呼，我说：“汉堡的红十字会告诉我，有个中国人在海难中获救，虽然伤得不轻，但活着。”

☆、第十四章托付（16）

一开始，她们有见到沃纳带我来，有见我穿着党卫军的制服，并不敢请我帮忙，全都敬而远之。第一次倒是我自己主动的。作为一个医生，这里唯一的男人，我怎么能看着病人、女士、刚完成人类最伟大事业的母亲在我边痛苦呻而不去帮助呢？既然我可以抛一切细心照顾玉，那我也可以放段，帮助别的需要帮助的母亲。

“他在哪儿？！”

这是一个嘈杂的大病房，有十七位初为人母或是正在艰难孕育着新生命的准妈妈，白天，她们的家属来往穿梭，焦急、兴奋，傻笑着合不上嘴的丈夫；虚弱、疲惫、幸福，甜如女神般的妻；真诚祝愿，再次看到希望的亲朋；还有那一个个粉、珍贵、可的天使。我在她们中间，渐渐地，对生命、母亲、有了一种新的悟，新的理解。

但应该是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