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睹，若非遭巨力磕飞，可能还钉不上床底板。

        啪嚓一声细响，像是踏碎半截枯枝，也可能本没人动，是涨的战意穿透砖墙，侵榻，以致应风产生错觉。

        那间房本是藏匿韩雪之用，梁燕贞与侍女在夹层寻人不着，才摸邻厢。此人是在双姝后的房，竟未发声息，如非武功超卓，便是深谙连正主都不知晓的密，才得无迹，如晦如暝。

        拖到他来，以二对二，才好脱么？”

        已尽量不去想鹿希的背叛，认他时应风仍不禁中一痛，仿佛又被上一刀。

        现场骤然一静。明明风声、蝉鸣未息，应风却觉气氛凝肃，滤去了鲜活的背景，令人发麻。

        烟尘浮挹，砖碎簌落，阻碍视线的墙崩垮后，月静静立着三条人影，倒拖长兵的婀娜形自是梁燕贞，刀鬼他也非一回见，手持朴刀的剪影与记忆中相仿佛；第三人扬手一抖，漫天粉灰间飕飕飕的旋过一飞卷长蛇，既轻又重、似慢实快，直到落地时砰的一响，才显现鞭索的沉重分量。

        他运使鞭索的功力自非泛泛，但一鞭碎墙委实离谱，庄屋舍工料讲究，可不是滥竽充数的西贝货。应风一转念，猜到方才梁燕贞与竹虎交手，刀杖看似捣毁窗櫺，实已损及砖构，羽羊神不过推波助澜，扮演压垮骆驼的最后一稻草。

        这才是竹虎没说的，而梁燕贞听懂了他的意思。

        （是……是鞭！）

        应风想起第二轮遇上的、着糊纸面的伥鬼。

        自十年前血染通天的那场恶战，他未再经历过这种象到似能闷阻呼的杀意，原来刀鬼艳鬼联手，竟能生这等威压！独对二人、且被气机牢牢锁住的羽羊神，应风不敢想像他面临的压力何其沉重，直到这异样凝肃被一缕细响撕裂开来，对着廊院的整面墙轰然爆碎！

        由竹虎寥寥数语可知：羽羊神确有四位，方能“以二对二”。第四位羽羊神以“豕”为号，很可能就是冰无叶。但也不排除有第五、第六位羽羊神，竹虎并不知晓，只是今夜预定现的，就是四位而已。

        “不如趁豕未至，先联手宰了羽羊神！”

        这座“养颐家”园邸是她斥巨资买，经营数年，虽说救阿雪后十之八九是要抛弃的，以免奇或韩阀之人循线追索，刨柢。但今夜既未救到人，反而沦为降界战场，得力的手胡媚世生死不知，苦心培植的那些玉霄派女弟，不晓得被羽羊神怎么了……要说苦主，恁谁来都得排在她后。

        由韩雪倒卧的角度，应风只能见其走廊阶的步态，但略显阴柔的微妙韵致既优雅又从容，男有此步态，令人印象深刻；更何况不久之前才看过，想错认都难，果然是幽明峪之主冰无叶。

        原来那回是羽羊神亲自上阵。

        ——杀气！

        忽听羽羊神殷殷劝解：“二位千万不要为吾吵架，大伙有话好说，动刀动枪多不好。”梁燕贞一跃而，拉远的嗓音明显抑怒火：“羽羊神，我也是来讨个交待的，莫以为嘻嘻哈哈便能揭过去。你这算什么意思？”

        与邻室相隔的墙半圮，桌畔一抹人影。夜风来，烟尘悉数落地，待空气中再无污浊，那人才掸袍起，走狼藉的廊庑，乌沉沉的羊角盔影在月倍显妖异。

        “……你们怎这样盯着吾看？好害羞啊！”羽羊神笑两声，听着十分心虚，忙不迭地圈叫唤：“豕、豕，你在哪儿？赶紧来啊，豕——”就差没扯开嗓门喊“护驾”。

        冷静……冷静。

        羽羊神两手一摊：“哎呀，你要解释，他也要解释，总得等人齐了，才能开始不是？”梁燕贞正反，忽听竹虎哼笑：“豕就是你养的狗。

        从兵看来，梁燕贞极可能是首轮降界中遭遇的艳鬼，竹虎则是刀鬼无疑。梁燕贞对应风不知抱持何种立场，但从她不惜血本也要将“阿雪”带龙庭山，必不致加害韩雪，可惜动弹不得，生生错过求救的机会。

        连自己都能看，以梁燕贞与竹虎之能，断无被唬住的理，两人却未稍动，原本凝聚的杀气消散，转为消极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