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在我面前受害、死去。前一次是我害怕、我不敢撞翻那碗毒，我害怕自己也会被那些男人带走一辈困在他们的屋里，然后不停地生不停地生。我真的害怕……而后是现在，我睁睁地看着她在我面前咽的气，我……”大乔攥紧了手，“我不知什么才是我该的，我不知什么是对什么才是错——我手中有毒药，我也能制毒，我可以在这些拐卖我们的山民无知无觉的况将他们全都毒死，然后将女孩们救去，可是我该这么吗？我不知。我是因为幼弟的降生才被卖的，我有机会可以摔死那个孩，他死了我便可以在家里留来，就这么一瞬间的恶念师傅便抛弃了我。如果我毒死了一个村的人，那我会变成什么样？”

        她说得很混乱，但超却懂了她的意思。

        “你认为我是好人还是坏人？”他问。

        大乔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摇了摇。“我不知。”

        “你杀过人吗？”

        大乔仍旧摇。

        “我杀过，而且杀过很多，远比一个村的人还要多，”他说，“后悔救我吗？”

        大乔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看着他。

        “我杀人很简单，我不杀他们被杀的就是我，我想要活，所以才动手。与我而言没有第二种选择——你认为这是善还是恶？”

        大乔看了他许久才迟疑着摇，“我……不知。”

        听见她的回答超笑了笑，又问：“你为什么不毒死那些村民？他们拐卖女人、将你们当祭品、将你们买来传宗接代，应该是恶才对。”

        “……可是除了在对‘我们’残忍以外，大多数时候他们是一个淳朴的山民。”

        “人本就如此，这世间的善恶哪像黑白那么分明。无非就是外亲疏有别的立场不同以及有无选择而已，”超看着她，“每个人都会生恶念，但可贵的是知恶却不作恶。你很好。”

        “不，”大乔摇了摇，避开了他的目光，　“我只是……有选择而已。因为我知就算幼弟的存在会剥夺掉父母对我仅剩不多的，但我有师傅，我有退路。就像在这座山里除了‘死亡’——无论是我，还是由我带给他们——我还有逃去的极大可能。我和你不一样，就算不杀人我自己也能活去，说到底还是因为我自私，我从一开始就想着自己……”

        “这有什么不好？”超并不是很能理解她的纠结，“不用双手染血地活去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是一种负担？因为你的幸运是建立在其他人的痛苦之上？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的……师傅会想要将你教成一个圣人？或者说，你为何要背负着别人的愿望和命运而活？只想着自己没什么不对，雪中送炭自然是好，但在自难保的况还能不落井石就已经是‘善’了，毕竟我们都只是凡人没那么大的本事。”

        超顿了顿，继续说：“你必须得看清自己只是一个医者而不是掌生死或命运的神这一现实。说到底，你也只是个被拐卖的女人，你本不用勉自己从一个受害者转变为拯救者，但你在这样想、这样，又何必再苛责自己的不完呢？除非，你是佛陀的舍利化。”超最后打趣了一句。

        大乔笑了起来，但只是昙花一现，最后仍旧被茫然取代，“可是……这是师傅教我的，我如果不照他的话去生活，那我该怎样活去呢？我不想像我母亲、像这山里的女人，或者像所有其他‘山里’的女人一样，为了一个男人而活，再为了生另外的男人而活。”

        “生命的意义是需要你自己去探寻的答案，但你很幸运至少知了自己不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你懂得的理真多，”大乔忍不住将趴在自己膝上的白狼抱起来，将脸搁在了它茸茸的背上看着超，漂亮的蓝睛里全是羡慕，“你一定读过很多书，我也希望能上学堂，或许那样我就明白自己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了。”

        听见她的夸奖超的脸上浮现了一瞬间的自傲，但很快他又将那少年的小绪给收敛起来，“你应该识字。”

        “师傅教过我，不过我只看过师傅保留来的一本残缺不全的医书，我的本领大多都是从实践中学的。要不就是师傅给我将一些故事。”

        “你师父待你很好。”

        大乔忍不住笑起来，着白狼的带着少见的少女的俏，“泥菩萨。最开始他老给我毒让我自己解，当时我恨死他了，可后来我渐渐明白他是再用他唯一可行的方式把本领传授给我。”

        “那你呢？”大乔看着他，“说了这么多我的事，你又为什么回来到这座大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