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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卫霍】渎灵

        最后一句话他本没来及说完,就被脸上快要滴血的卫青捂住嘴了。卫青瞪他一:“又说浑话,你到底从哪里学的?”霍去病又唔唔了两声,卫青把手撤回来,他立刻委屈:“舅舅好偏心——怎么我一说就成浑话了?陛他明明每次都……唔唔唔!”

        卫青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你不会是真的……”

        (二)

        霍去病怎会放过任何一个跟舅舅撒的机会,瘪着嘴可怜巴巴的:“好痛——舅舅,这衣服也太不合了……”

        一回首,夜风卷着烛火簌簌摇动,像极了去病生前驰策骏时随风飘扬的披风。

        卫青垂,伸手去解他上连缀玉衣的金线。玉衣在上勒得格外紧,很是难脱。卫青蹲去,小心翼翼地找到金线的断,从玉孔中,没一会儿就拆了两层。拆到时,卫青发现那里被得格外凸起,有些震惊——自己二人什么也没,说的话也不关床帏之事,去病怎么就起反应了?他抬看向去病,发现对方紧闭双、咬牙凝眉、不发一言、如临大敌,便又怀疑自己是想多了——往常如果动,去病和刘彻一样,脸上总是会有一让似要将人吃抹净的、凝重又炽烈的气,叫他每每见了都有些发;此刻倒更像是因为阳尺寸太大,被玉衣勒痛了。

        霍去病并未回答,只是目光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涌:“舅舅,你先帮我把这剩的玉衣给脱了,好么?太紧了,勒得去病好难受……”说着将自己上披着的袍拉开一线。原来,方才他急着从棺中脱,只扯了小和膝盖的玉衣,大往上到腰际这一段儿的却还在;金线勒着,将霍去病结实白皙的肌肉挤得更显虬结,另有一分似要割破肉的狰狞。

        说话间,卫青几次想要开手,但都被外甥给攥住了:“浑小,说的些什么歪理!”

        他斥了一句,满脸,殊不知自己面颊耳尖一片绯红,神也怔怔的。霍去病看着更心了,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捧住卫青的一侧脸颊,声音沉沉的,有哑:“我是歪理,可我也是想疼舅舅。”

        霍去病一把抓住卫青仍搁在自己大上的手,带着他握住玉片的鼓包,深如寒夜烈如野火一般的眸直直望他的睛:“好涨,舅舅帮帮去病吧?”

        卫青就当这是去病了。

是给我们个机会,把舅舅的噩梦变成好梦。”

        不同时段,卫青的噩梦也是有变化的。去病刚咽气时,一切提醒他天意难当的存在,都会现在卫青的噩梦里——比如华贵无温的敛,比如哀哀绕梁的丧曲,或者赵破满面的泪,再或者刘彻布满血丝的睛。烛火死寂的玉柙,傩旳面,招魂的故衣,周遭的一切无不迫着他承认,那团天地间好似烧不尽的跃的野火,也逃不过被冰冷的天意压成静止的影,收敛万古同尘的长夜里。后来,到了卫青能够从棺椁边站起来、平静而执拗地亲手给去病挑选张悬照路的温明嵌镜时,噩梦又成了一片无底的空茫。他本以为至少能在梦里见到去病一面,可竟连梦都梦他不到。直到某一天深夜,在棺椁边醒来的卫青发现,自己垂在棺边的手,搭上了一面陪葬的铜镜。将之拿起,他先看见倒影中憔悴支离的自己,指尖摩挲着背面的刻字,心中忽然涌起一烈的直觉,鬼使神差地翻到铜镜背面。只见仙鹿踏云的纹章间,刻着三句铭文:见日之光,长毋相忘,所言必当。卫青心中嗡地一声震响了——去病,你迟迟不来,你是不是在怪舅舅有言未当,答应你的事却没能到?

        “这是舅舅的梦里,又只有我们二人,何必羞耻?”霍去病蹲来,顺势将卫青压在这平纹密织的锦地毯上,剥开他上仅剩的一件中衣,“梦里一旦现此景,舅舅便难免会景伤。与其让您一见到灵堂,就回想起当初失去我的痛苦,还不如一看到这些东西,就想起被我的……唔唔?”

        卫青再次捂住他的嘴,心想回再也不答应他们两个一起了,陛无遮拦,不知趁着自己被、没空他的时候教了去病哪门东西,都把去病给教坏了!也不知改不改得回来……

        “舅舅以为,这样就够了么?”霍去病打断他,“若只是见到我回来就算化解,那我们已在茂陵重聚这么久,舅舅朝朝暮暮都能见我守在畔,又何至于发此噩梦?”

        卫青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这可是灵堂啊?!”他心中简直要哀嚎了——看来自己一开始的直觉是对的,去病就是想要了,只不过那时他闭着,自己才没敢断定。

        卫青屈起手指,弹了弹被撑得鼓鼓的玉片:“笑它也有吃苦的时候。”

        卫青一想也是:“那要如何变好?”

        他本想让舅舅多哄哄自己、亲手帮自己解开,再顺理成章要求些肌肤之亲。哪想卫青的睛竟红了。原来,元狩六年去病走时,已经因病消瘦不少;玉衣量,尺寸自然也跟着收窄了些。卫青气:“你这样健壮,舅舅兴……”

        顺着他的动作和目光看去,卫青“呀”了一声,本能地伸手去抚:“痛不痛?”

        “是灵堂又怎样?我的灵堂,还不是我说了算?”霍去病理直气壮,“我既已回来,那就是丧事变喜事。喜事就要有喜事的样!”

        他果然是有言必当的。接来的日里,卫青终于节律了作息,量吃饭睡觉,每天换丧服练一把武,练完再回灵堂,尽可能拎一切里有趣的事,像曾经哄那半大孩童睡时一样,一件件讲给灵位听。当卫青的脸终于红起来,双终于再有神采时,霍去病的轮廓终于在梦境里清晰起来。

        兴他如今恢复英年生机,兴自己还能有再贴紧这血肉饱满的躯的一天。

        再见一面,本是卫青苦苦所求的。可人心的渴望总无止尽,正如人间的遗憾总数不清。见了一面后,还想再

        ——噩梦是既往之事的无尽轮回,只要打破原定轨迹,不就行了?“如今看到你醒来,这噩梦也应算是变好了吧?”卫青问,“我们何时能回……”

        “你这哪是疼我,”卫青哭笑不得,无奈地垂睫,躲开他暗涛汹涌的目光,但脸颊却没有从他的掌心里偏移开来,“你这是打定主意,要羞死我了……”

        霍去病却没有像卫青想象那般窘迫的表,反而十分镇定:“舅舅怎知,吃苦的是它,而不是您呢?”

        思及此,卫青停手来,忍不住笑了声。霍去病睁:“舅舅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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