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冷笑着从榻上坐起来：“他这回又是什么理由？”

        侍者乃陪葬木俑，沾了主人龙气，一落葬便生灵。它对这君臣三人的私房事见怪不怪，有啥说啥：“景桓侯说要给烈侯治病。”刘彻先是觉得可笑：仲卿已解脱肉、成为魂魄，本不会再似生前那样落满病痛，那小去治哪门病？旋又想起：卫青总犯噩梦，自己确实从别家寻了些能解噩梦的怪牙齿，交了一枚给去病，让他空试一试效果。

        原来是自己错怪霍去病了。刘彻愧疚了一小会儿，但一小会过后，他又觉得霍去病也不冤枉——这狡猾的小，治噩梦肯定也不耽误他跟仲卿到一个被窝里！

        刘彻越想越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起而更衣，往卫青的陵寝过去。他也想看看梦兽牙齿的效果如何，顺便盘算着一定得去找茬，就算坏不了那两人的好事，自己也得想办法加，总之不能白白惯着姓霍的小、让他又把自己的仲卿独占了去！

        他来得气势汹汹，寝里却声息沉沉，未有半想象中的动静。刘彻绕过屏风，拉开床帏，只见熏熏的烛光里，舅甥两个并在床上睡着，上中衣穿得整整齐齐，一派恬静温馨。刘彻有些惊讶，心念转圜几次，还是叹了气。他是真觉有些惭愧了——自己怎么满脑就想着那档事呢？

        谁说占有才是温存，陪伴何尝不是？看着卫青久违的安宁睡颜，至尊天由衷地悟了一些人生理，于是向来随心所的他也难得克制了一次，宽了衣裳，从另一边躺，搂着仲卿睡了。没成想一沾枕，即刻便被拉这场梦境。梦里别有天，居然还是在当年的灵堂里面，自己的仲卿早被那“纯”的好外甥得话都说不全了！

        看了看卫青泪痕阑的面庞，又扫了他一片狼藉的，刘彻挂着咬牙切齿的笑，在舅甥两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迈步了灵堂。卫青羞得不敢看他，霍去病好事被打断，有些不快：“陛，您怎么来了？”刘彻阴阳怪气：“哟！你能来得，我就来不得？”卫青连忙打圆场：“陛，去病不是那个意思……”刘彻又：“喔！看来仲卿是和他心心相印了，他什么意思，必得你才清楚。”

        两人被他噎了个正着，都闭上嘴不说话了。卫青觉得这时两人还嵌在一起似乎不太好，便想往前一步，好教去病从自己里来。但他一动，霍去病就更加地箍紧他腰腹，摆明了不要他走。见此刘彻又重重哼了一声，继续凉飕飕：

        “朕本也没想来此，不过是看今天仲卿休息，怕他孤枕不安，才想守着他睡一夜。谁知有人这么不贴，打着幌给舅舅治病，实际把人吃了个净！”越说他越来气，走到二人近前，蹙着眉揩去卫青脸上的泪，直视霍去病的双，“好小，真有本事，你就是这样给你舅舅治噩梦的？”

        “只要舅舅此景而不生哀，就算治好了，”霍去病直视回去，“这法最有功效，更何况舅舅喜。不然陛还要怎样？”

        “他喜不喜是一回事，你怎么又是另一回事。”刘彻被怼，反应却十分平淡。霍去病很少一次怼他这么多话，字数多，说明他心里急了。一想到此，刘彻自神上便觉得胜利了，是以也不生气，只眯起睛，目光掠过卫青被苴衣反捆后的双臂，和他胳膊、腰间散乱的指痕，“每次当着我的面，你都恨不得黏他上去，对他千好万好，冲他撒撒个没完，还嫌我手重。没想到私底，你手也不比我轻啊？”话说到此，刘彻神突然严厉起来：“他是你的舅舅，也是我的仲卿；你要是有什么不甘心，直接来找我，别一寻到机会就把火朝他上撒！”

        陛这是误会去病欺负自己了？卫青惊讶又想笑，并生着几分动。霍去病脸一黑：难自己在陛心目中就是这样一个形象？他立即开：“陛多虑了，我对舅舅能发什么火？只希望到了明天晚上，陛不要借题发挥，吃醋吃个没完，又把我舅舅得几日不了床！”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挑衅了，卫青生怕两人吵起来，连忙解释：“陛误会了！去病没欺负我。”霍去病听他这样护着自己，心里很是自责：自己方才确实有在欺负舅舅，而且欺负得还不轻。刘彻不信：“真的？”卫青，向刘彻凝睇一，又红着脸将帘垂了：“是……前几日，陛在寝里这样我，去病他看见了，才想试试的……”

        这份心思竟被破，去病不由得一僵：原来舅舅他早就猜到了。刘彻听了，脸瞬间转晴，了然且颇为得意地打量了霍去病一顿，屈指抬起卫青的巴，微微俯，二人唇只在咫尺：“仲卿不妨来说一说，同样的法，谁得你更舒服？”

        卫青脸似火烧，白了刘彻一，索把偏到去病颈窝里。只是，虽不再看他，却还是理他了：“臣比不了。都这么些天了，陛的滋味臣已经忘了。”